孙骆涯自从被他的老爹孙希平提点了之后,在返回扬州地界的途中,他无时不刻都在修习《易筋经义》上所记载的呼吸吐纳法。听过了孙希平说过的那位编撰此心法的祖师爷,能够一气碎大石后,他就愈发的笃定,只要自己勤加练习,总有一日能够领会这篇呼吸吐纳口诀中所隐藏的那门独特的呼吸法门。
如今他上下丹田内的阴阳二气随着呼吸吐纳日渐娴熟,这两缕孱弱的气息已经比原先要凝实许多,想必在不久之后,就能育养完成,最终成为名副其实的两股气体,到那时,阴阳二气互相交合,诞生出只属于他的第一股劲气。
孙骆涯一想到这里了,他的心情就会变的愉悦许多。毕竟从今往后他也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拳者了,等到劲气诞生,他再按照《形意拳总纲》中所记载的《半步崩拳》这一篇章里描述的口诀,将自己那股劲气,按照口诀在自己体内的个别气府窍穴中游走,最终汇聚在他的拳头上,到得那时,劲气转化为劲力,而这股劲力又因为是按照崩劲的口诀在指定的气府窍穴中游走,所以这一拳打出去的劲力,就是所谓的崩劲了。
想象永远是很美好的,不过眼下他体内的那两缕阴阳气还是不够壮大,总感觉一旦让这缕气息接触,就会玉石俱焚一样,好不容易孕养出来的两缕气息就会从此消失。所以孙骆涯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将阴阳二气就此交合,只是想着再等等,等到这两缕气息都十分壮大的时候,到那时再进行交合的话,可能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了。有一道粗犷的嗓音从车厢外传来……
“呔!”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一听到这种拦路抢劫的声音响起,孙骆涯就不免觉得好笑。这种在江湖志怪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剧情,居然会被他给遇见了。忽然的,他就回想起了前几次偷溜下山前往别处州郡游荡的时候,他似乎没有遇见过这种拦路抢劫的货色,如今想来,可能是当时暗中保护他的死士提前就将这些人给解决掉了。
今日正好遇见了,而且还是出其不意的从半道上杀出来的,孙骆涯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钻出了车厢,坐在了左右护法两人的身后。
他只见在马车的前方,六位霆兔卫以左右各三人的列队方式骑着枣红马,驻足在原地。而在霆兔卫的更前方,可以看见一群人数大概在三四十人左右的劫匪。他们一个个身穿动物的毛皮,将自己的身体包裹的极为严实,即便在如今这个有寒风的冬日里,他们的身体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只不过那一张张暴露在外的面皮,倒是被寒风刮伤的很严重,面皮干燥粗糙不说,两颊上还有冻伤之后的枣红。
孙骆涯从马车上站起,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他看见在这群劫匪的身后,有一棵两人才能怀抱过来的大树,此时正横倒在道路上,正好将前进的道路给堵住了。见此情形,然后再联系上先前这些匪人嘴里嚷嚷的话语,的确与他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那些劫匪拦路时的情形很是相像。
只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种时候魔教教主麾下的直系死士,应该会二话不说的就把拦路在前的这些匪人给一个不留的杀光才对,只是为什么这一次霆兔卫的各位姐姐还是没有出手的迹象呢?孙骆涯心里不解。
这时候,向左将手里的赶马鞭放在了脚边,转过身子伸手拿起了先前教主扔在他屁股后面的酒囊,拔出囊塞,往自己的嘴里倒了口酒,笑意玩味。
向右见他如此,之后看向那些匪人的目光中,倒是流露出了些许的不幸。
在他看来,这世上当劫匪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既能够劫到财物,还能劫到美色的人。
另一种人,就是在劫道之前,还没搞清楚他们要劫的人是谁,就屁颠屁颠地砍了树,拦了路,然后到头来,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在向右的眼中,眼前那群劫匪很自然的就是后面那一种人。这种人往往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或是吃了家猪咸鱼脑,连自己活都还没活明白呢,居然就敢拦路劫魔教教主的道。
“呵呵。”向右干笑两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如今他体内气机紊乱,经脉错乱,根本不可能有动手的机会,所以他也是乐得清闲。
听见前面有人拦路,余下的六位霆兔卫也从马车的后边驱马赶了上来,她们十二个人,风姿绰约,身形曼妙,骑在马背上,背脊笔挺,胸前更是挺翘非凡,看得那一群三四十个劫匪人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十二位霆兔姐妹,难得没有头戴斗笠,她们每一个人的面容都较为好看,虽然比不上魔教少主的那位通房丫鬟,不过以她们的容颜,也足够让那群劫匪们欲火焚身了,况且一个个身段火辣,英气十足,绝不是那种杨柳依依的美娇娘。
十二位霆兔卫的代号从“头兔”开始,就以地支十二位的“子”开始,按照她们入队的时间,分别排到十二地支末尾的“亥”。眼下,以子兔为首的十二名霆兔卫,骑在马背上,望着眼前拦道的那三十多位劫匪,她们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胆怯神色,给人的感觉反倒是目光如刀般地锐利。
预期中的“杀”字,并没有从子兔的嘴里说出。这让本就困惑此事的孙骆涯更加的好奇,堂堂魔教教主的直系死士,居然对拦路抢劫的劫匪没有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喂!我说你们几个要么的就识相点,乖乖交出马车里的财物,然后就跟着咱们兄弟几个去山上,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受这马车主人的窝囊气。”说话之人,是那群劫匪当中为首的一位。那个人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孙骆涯分不清是哪里的口音,不过这个劫匪说的是大唐的雅言,就是乡音重了些,很好懂。
“呵呵,我看你们几个小娘的姿色也算出众,要么干脆就上山当我的压寨夫人得了,从大姨太直接到十二姨太,山里的兄弟就得叫你们一声嫂子,你们看咋样?”为首的匪徒是一位长相矮小的汉子,比其余匪徒都要矮上一颗头的高度,不过他的身子倒是精壮,就是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露出的那张满口黄牙,实在是叫人见了恶心。
看着为首匪徒滔滔不绝的说了那番足以让角鹰卫的那些姐妹笑掉大牙的话,霆兔卫的姐妹们,一个个轻微的皱了皱眉。有的人松了松紧抓的缰绳,有的人啧了啧嘴,也有的人轻轻晃动了一下铁靴。可都没有一个人动手。
见到这番古怪的场景,孙骆涯心里的古怪劲就愈加的充实了。他拍了拍左护法的肩膀,向他问道:“向左叔叔,子兔姐她们为什么不动手杀了那些劫匪呢?如果换做是平常的话,我想这些匪徒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子兔姐她们给杀光了吧?”
向左点了点头,然后双手飞快的舞动,用手语解释道:“换做平常是这样没错。不过咱们角鹰山有个规矩。因为这个规矩,所以霆兔卫现在还不能杀那些人。”
“什么规矩?”孙骆涯好奇道。
向左比划着手语道:“在官兵眼中,只杀该杀之人。”解释完,孙骆涯就见左护法把手指指向了那群劫匪身后的一座小山包上。
孙骆涯顺着手指指去的方向看去,发现在那座小山包上隐匿着好些个头戴甲盔的身影。那些人隐匿的很好,只露出半颗脑袋,不过好在人数众多,只要仔细去看,就能很容易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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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就在孙骆涯看去的那片小山包后头,有位身穿冬季兵服,外面套着一件锁子甲的士兵突然发问道。
“别急,我们再看看情况。”其中一位衣装打扮与所有兵卒几乎一样的红衣士兵,压低着嗓音,生怕被那些距离山包数百米的劫匪给听见。
他们接到任务来剿匪,可上头只派遣给他二十个兵,算上他自己也才二十一个兵。原本他还以为上头给他指派的剿匪对象的人数会在十数人左右,可当他带人来到这个鄂州地界查探时,才发现这群匪徒的人数在三十人左右,近几日又招纳了些许喽啰,就快有四十人的规模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和这群匪徒硬拼。可他就二十个兵的战力,要是就这样贸然的冲上山头,与三十多人驻守的山寨去硬碰硬,可能到时候连他自己在内的二十一个人都要死在山寨外面,甚至可能连山寨的大门都没碰到,就被乱箭射死了。
自己的命是命,战友的命也是命。他不想自己和战友的命都白白葬送了出去,他们这些当兵的,基本上都是在这个世道混不下去了,想着为贫困的家里改善现况,就想着去当兵,等发了军饷就好让家里人过得舒坦一些。可如果他们就这样死了,让家里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他们来军伍里当兵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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