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坐在赤城第一医院的精神科门诊口候诊，门诊进出人流如织，忧心的忧心忡忡，不忧心忡忡的则都是欢快极了。有人因厮打跳动头冒热汗，有人则是冒冷汗般发颤打抖子。
夏日的赤城很热，几乎每个人都希望穿着一身太阳能的空调长袖出来。江州也是这么穿的，本来按照物理学的定理，温度是不会叠加而是会融合的，只是江州却觉得在空调长袍与冰发冷气的双重作用下，他觉着有些冷。
现在的联邦，医院里早舍去旧日里的空调绝热，而是在墙壁之内灌满冰水，到八层满，融化后通过灵气便能重新固化，隔绝着冷空气。
医生的坐诊台则是比较复古，一个医生坐在一方桌子后，唯一不同的是没了电脑，只需要口述便能以文字记载请所有说话内容。
坐着的医生年纪约莫三十来岁，他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不少的皱纹丝儿，发际线也是半白。
“老江，到你了，里面的刘医师别看才三十余岁，他是赤城里医术最好的医生。你进去好好和他聊聊。”许晓然催促着不知不觉间成了长龙队伍头排的江州。
江州飒然一笑，走了进去。在那刘医师身前坐下。
刘医师的皱纹丝儿浅了几分：“你从哪里来啊？”
“未来。你能信吗？”江州被刘医生的话拉到了现实，苦着脸回说，他只觉得一切全然陌生。住的房子陌生，四周的人和事也陌生，很多轨迹早已经变化，至少上一辈子，他没有来这门诊，而是去了警司。
莫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全是做梦一样的臆测？
刘医师笑了笑：“只能说懂不懂，哪有什么信不信的？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二。”
“不止吧。”
“八十七？”江州突然眼睛一眯，莫非这医生看出了什么。
“也不止。”
“那是多少？”
“看你还来问我。要不我帮你猜一下？”
“那还是算了。”江州觉着这医生是不是有些不太靠谱，这世界哪有猜一下这么治病的？
“那就不猜。你说你今天早上吃什么？”
“吃的面。”
“喝汤了吗？”
“喝了。”
“面味道还是汤味道好？”
江州想了想：“自然是汤。”
“好了，你可以走了，下一个。”刘医师笑眯眯对外面说。
江州惊愕地看着手里挂的号，价格80星元。
那刘医师笑道：“没病还来看病，想看成病啊？”
江州给刘医师暗暗地竖起大拇指，这医生真厉害，自己所遇到的肯定不是假的，否则自己不可能知道小白出事。
江州心里略有些安地往外走，一群保安走了进来，把那坐着的刘医师一下子给扭住了，对起哄的大家说：“让让，这是从病房逃出来的，刘医师还在那里。”
这时，众人才看到一个医生哆哆嗦嗦地从桌子下面的柜子爬出来，然后从桌子的抽屉里把菜刀和电钻都给甩到了桌面上，一副后怕地瘫软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众人再次愕然，开始默默地为前面看过病的那些人默哀。
江州重新往诊室里走，准备再让这个正式的医生再给自己瞧一瞧。
只是这医生说：“还好没被抓住。”
正在为自己庆幸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
……
病房里，江夜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韩路，目光生冷。
韩路摆着手，后退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我吗？我除非傻了才想再对付你。”
他如今已经没了肉身，可想起那些遭遇，还是忍不住害怕。
江夜哪里信得他，就准备叫小辣椒把他烧了。
小白是韩路害死的，他该死。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一个白大褂走了进来。脖子上挂着一个老式的听诊器。
江州皱眉，让小辣椒停下。
“感觉好些了吗？头还昏不昏？能看到我的手在动吗？”那年轻的管床医生在江夜面前上下摆手。
江夜点了点头：“能看得到，谢谢。”
昏是自己的，可不是医生害的。江夜这一点还是明白，小白在自己的眼前走了，自己再怎么，也无法了。只是江夜恨不得回到去报名之前，把小白钉在家里不动，不去遇到那个该死的韩路。
“没事就好，你这症状可太吓人了。就这么睁着眼，一动不动的。饿了想吃东西吗？”医生问。
对这个暂时还没有家属来认领的江夜，他还是得关怀性地问一声，毕竟他是觉醒者，花费是可以走报销的。
江夜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他现在暂时还没食欲，说不定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太有食欲。江夜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莫非自己之前就不该对那韩路出手，让他光明正大地占小白便宜，然后他就不会怒，也不会把小白掳走。
然后那车就不会爆炸？
还是那个叫陆妮阿的人，就不该来赤城？
还是自己压根儿就不该觉醒？
“我看你还是吃些东西吧，吃些东西，才有力气看戏啊。最近网上现实中，好看的戏，都可多了。”那医生对外面招了招手。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准确来讲应该是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她年纪并不是很大。端着一个盘子，里面就只有一碗爆米花：“我们这也没别的可吃的东西，就只有这个。”
江夜的脸在那护士进门的时候就完全僵住了，仔细地盯着眼前的护士看，怔怔入神。
这和小白好像？
她笑起来好像小白。
不对，这就是小白。
护士拧出一颗，首先忍不住扔进自己嘴里：“哥，你不吃我可要吃了啊？”
江夜的瞳孔一缩，手撑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那医生才道：“这里不是骨科，别光顾着看了，多吃些东西，才好有心思来看戏。”
他顿时把白大褂脱了，有些嫌弃地扔进了衣柜里，道：“这模样看起来好奇怪。”然后转头又对上江夜的眼神，道：
“你以后那么厉害，这么多人都回来了，你怎么可能会不留后手，而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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