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淌在雨下地面上,被雨水稀释向地上一个个水坑蔓延,碰到了黄皆的靴子后绕开,又到他身后汇聚。
黄皆低着头,那双眼睛盯着三娘脖子上流出的汨汨血水。从三娘在眼前死去后,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在杀一个人之前,我总希望听他们讲些话,要不然,我可就真成了宰猪宰牛的屠夫了。”魏离欢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到黄皆耳畔,打断了两人间诡异的平静。
“仪式感么?”黄皆抬起头,神色漠然。
“仪式感?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总结。”魏离欢扇子一收,咀嚼了会黄皆说出的词,片刻后露出笑容。
“为了奖励你的总结,我可以让你的遗言说长一些。”扇骨敲着肩膀,眼神在黄皆脸上打量着。
“你看起来并不生气,难道已经‘哀默大于心死’了?“
“不。”黄皆嘴角一勾,挂出一抹笑意,“我不会为在死人身上伤春悲秋。”
说完,他的嘴唇依旧活动着,声音却沉默了。
“你在讲什么?”魏离欢见他动嘴不出声,脸色好奇。
“我的遗言啊,你要不要来听听?”
“当然可以。”魏离欢慢慢走到他面前,每近一步,声音便重一分,完全到了面前时,黄皆也刚好说完最后两个字。
他听清了,是“惊雷”。
在“雷“字出口同时,黄皆双目一瞪,两道紫金电光从眸中飞射而出,刺向魏离欢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珠。
魏离欢扇子一展,遮在脸前,电光落在扇面上所画的仕女图上,只留下两道微黄的印痕。
“这是什么?一种戏法么?”魏离欢收起折扇,重露面容,口中依旧是之前那副好奇的语气。
黄皆身上所有的力气已被刚才那一击咒术给耗尽,但他并不绝望,强撑着站在原地。
“我必会杀你。”黄皆狞笑道。
“那你得加把劲了。”魏离欢运起体内灵气,聚在手掌上,握着折扇在黄皆胸膛上连敲三下,一下比一下重,大股鲜血从黄皆狞笑的嘴唇流下,污了少年身上布衣。魏离欢的面孔也撕去了伪装,露出了原本的阴狠。
黄皆感觉到来自面前人的灵气已进了体内,正在五脏六腑处流窜,可他依旧咬着牙,强打着精神站着。
见黄皆这个废物公子哥竟还未死,连表情都未变,魏离欢的脸色更加阴沉。
“滚下去吧。”魏离欢抬脚,一脚把黄皆踢进了初春的春蚕湖里。
......
黄皆面朝天空,在湖水中向下沉没,看到眼前景物被水面波光过滤,变得模糊不清,身体越来越麻木,就连五脏六腑的痛楚都有了些疏离感。他咬了下舌尖,可惜连让自己清醒的力气都不够了。
我居然要死了么?真够讽刺的,没想到一次全知的轮回,却是死得最早的一次。
有人并不希望他现在便死,比如岸上的魏离欢。
他一边缓步向湖岸,一边平伸手掌,虚指黄皆落下处,手腕一翻。
黄皆体内灵气被驱动,将他沉入湖底的身影托出了水面,悬停在了水面上方的空气之中。一同悬停的,还有一粒粒飞溅而出的水珠。
“这便是‘刻舟求剑’了。”魏离欢手掌向上一挥,那些在黄皆四周悬浮的水珠转瞬化为一道道水箭,从四面八方刺向他的身体,从皮肤各处穿透而过,被各处的血染红后,又调转方向,重又刺向黄皆。
“能死在‘水杀阵’下,也是你的造化了。”看着变得像个破麻袋的黄皆,想着他再没有生还可能,魏离欢的脸上又挂上了从容的笑意。
可下一刻,异变又生。
黄皆身下,一条鱼线从水里飞出,迅速缠上了半空中的黄皆身体,直接把他从半空扯落,重新拉进了湖中。
“谁人坏我好事!!”魏离欢一声怒吼,纵身跃向湖面,将扇作剑用,手臂一挥,朝湖面斜劈。
一道青色罡风吹出,刮向黄皆落水处。
“凝气境的小子,也敢阻我!”水面下传来怒喝,接着湖面凸起,湖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老翁头颅,张口衔住了那道罡风,牙齿一咬,将它咬得粉碎。
“灵府?!”魏离欢脸色一变,止住了去势,脚尖不停点在湖面,下意识往后退去。
此时的湖面之下......
莫问一只手臂里夹着被鱼线裹住的黄皆,正在飞快地朝远处潜游。
他身上满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贯通伤,和另一只手臂一同被布条缠着,那只手从手掌到肘部的部分已经没了踪影,切口不断地渗出血来,染红了布条,几抹血线飘散,往湖面上稀释而去。
应该吓唬住他了吧。
莫问艰难地咽下从喉咙涌到嘴里的一口血,转头盯着黄皆的脸色。
还好,小少爷还没死。
感受到黄皆依旧在缓慢跳动的心脏,他忍着身上的剧痛,运起仅剩的灵力,将速度又加了一点。
眼见离湖岸越来越远他心中刚想放松,又顿时提起。
魏离欢追了上来,速度飞快,显然是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
以这样的速度,他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砍下两人的头颅。
莫问目光一凛,将全身仅剩的灵气搜刮在那只断了两指,其余依然完好的手掌中,贴上了黄皆背部,一股脑地度进了黄皆体内。
少爷,我这就算是报了老爷的恩了。
莫问想到,面色释然,引导着度进黄皆体内的灵气。一部分护住了黄皆的心脉,而另一部分则冲向黄皆的四肢百骸,带着他像箭般飞向远处。
望着黄皆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一个细小的黑点后,莫问转身,朝来时路游去。
“小儿,老夫便来会你一会。”他游上湖面,吐出口中呛进的湖水,打起精神面对那个越来越近的敌人,残缺的左掌成爪,提起在湖面。
“哼。”魏离欢恼火的轻哼带上了灵气,如雷霆般在他耳边炸响,震得他七窍流血,体内那座闭死的灵府都似要被轰塌,喉咙中的血再也抑制不住,喷在眼前的湖面上。
接着,他看见魏离欢扔出了手中的折扇,步点完全不停,不断加快,莫问伸出手去,想阻拦他一下,却只摸到了他擦身而过的一片衣角。
折扇随后便到,旋转着削掉了他的脑袋,碾碎了他八十六年的人生。
“也是件礼品。”魏离欢两手后抓,拿住在空中飞舞的头颅和沾血的折扇,口中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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