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前这登云山也曾聚集了好几百人,不想两年前这里来了一位通判,颇是能吏,良吏。好像来的时候年岁也不小,论资格好似比这登州的知府还要老些。
来此之后,这位通判也无其他不良喜好,专心用来治民,不到两年,登州物华民丰,之前好多落草的喽啰们都自求下山做良民去了。
一来而去,五七百人的山头不到两百人。人手少了,这山下路过的客商们又久闻这里的境况,便经常结伙几百人一起过,往往又是奈何不得。
这且不算,那位通判也不知有何门路,将这登州官军整治也是十分雄壮。现下等会走马步军七八千人,光马军就不下于三个指挥,平时无事时,这位通判相公便指派这些官军到处剿贼,说是甚:兵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
话说其人如此善治军,善治民也就罢了,偏偏又是慧眼识珠之人。保举了一位武艺了得的兵马提辖,海南琼州人,弓马娴熟,枪法出众,更有一根铜鞭威力惊人。
上任之初便连做了几件大事,惊的登州的四下强人早已跑的干净,便是这登云山上的喽啰们也是闻之色变,自然暗地里跑下去不少!
听到此处,卢俊义动问道:“你说的那武艺了得之人莫不是那人称病尉迟的孙立将军?”
邹渊正说道了要紧处,却听下坐这位员外开问,忙点头道:“就是那人,马上马下功夫都是十分了得,登州城内不曾寻见对手。又曾打退数次海贼临城,现下海边贼人见了,无不望风而降!”
随即又道:“员外哥哥莫不是认识那人?”
卢俊义拧眉摇头,只道:“听得大名,不曾相会!”
邹渊继续道:“天长日久,这山上的人马越来越少,钱粮越用越空,旁的鸟事也是随之跟来。寨内的兄弟们每日只能吃个半饱,肉荤一月也不知道可能吃到一次。开始时还能在山上打个野物,到后来野物也都不见了,只这样如何还有新来人马入寨?最后便成了今日这般光景!”
言罢又是一阵长叹,邹润也是跟上摇头叹息。
片刻之后,大厅内落针可闻。
坐在那里卢俊义暗暗想了想此前邹渊的话,便道:“听闻你二人与那人的兄弟孙新有厚,何不投他门路寻个差事,不比在这里苦捱要强?”
邹润这时忙抬头道:“员外说笑,那人武艺虽好,却是个性情寡淡之人,便是他的亲兄弟孙新也不曾入得公门,如何能想到咱们?”
邹渊也附言道:“说来咱们叔侄还是要谢谢那孙新夫妇,此前已多次接济我等,只是他两开的酒店也是小本买卖,如何管得了这里百来口人的吃喝!”
邹润又道:“实不相瞒,此处山头经年有官府马队经过,倒也可以打过,我等却不敢伸手动他分毫!”
卢俊义道:“却是为何?”
邹渊叹气拍腿道:“那孙立识得我叔侄,若是动了官军。只消知府一纸公文,只需半日他便可引军马到山下。凭他武艺,我等哪里是对手?且不问那钢鞭,长枪,只那百步穿杨的箭术,谁敢于他照面?”
言罢,叔侄二人都是一脸落寞,只顾摇头哀叹!
良久之后,才听邹渊道:“此处山头虽是个好去处,不想竟叫我二人经营的如此惨淡,实在羞煞人也!”
鲁智深道:“那人真的那般有手段?”
邹润道:“提辖自然不惧,叵耐我二人学武不精,又早与他相熟,怎敢相扰?”略顿了顿后又道:“实不相瞒,我二人早有意弃了此寨,另投他处!”
厅内终于安静了下来,端坐一旁卢俊义不禁暗思,这邹家叔侄身为占山强人,落得今日之窘境,虽谈不上“听着伤心,闻者落泪”却也令平日里向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汉们忍不住唏嘘。
不过邹渊刚刚说的那些原因应是不假,却也该不止如此。想他两并无显赫家世,又无殷实家资,都是闲汉出身。那邹渊又自小好赌,更是好动拳脚,不能容人(脾气暴)。邹润虽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句慷慨忠良虽能拉分,却又曾提及他因和别人争辩居然能拿脑袋撞树,想必也是莽汉夯货一个。
如他两人如何懂得经营?这落草为寇不比街头厮混。拦路剪径,夺人财路,对方谁不拼死抵抗?
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两人经年在此便会按例孝敬,而这小寨内的人都来混饭吃的,十分危险的事情几人愿意去做?且两人毕竟街面上的破落户出身,名头也是不响,想必来投之人都是人心两面,吃着寨子里的粮,望着山下的米,一有风吹草动都是几欲先走。
再有便是如上所说,这登州恁地年物富民丰,向往良民生活者多矣!
卢俊义忍不住有些叹息,这落草为寇果然不是人干的事啊!遂道:“不知兄弟可有了好去处?”
邹润道:“却也不曾,只听得鲁提辖和杨制使在那青州二龙山闹的动静不小,实在是羡慕的很!”
杨志道:“算不得甚大闹,现下二龙山人马怕是一千出头。不过钱粮倒是丰富的很,若是官府车队打从山下过时,少不得让他交钱交马!”言罢,便有意无意地朝卢俊义望来。
卢俊义略一笑,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暗思前几日这杨志甘愿来投,今日效果便开始显现。
从邹家叔侄的刚刚叙述来看,倒也有些江湖人的风骨,且看山上生活日坚,也未曾结伙下山坏当地的百姓,只是一味嗟叹不能对那路过的官府人下手罢了!
刚才杨志只说二龙山也专门针对路过的官府车队下手,想必也听出了什么,果然是位细致入微的人,此种特质也是疆场将者成功的必备因素,怎不令人欣喜?
卢俊义并未搭话,只是暗自思索了一番,刚才那邹渊说的话犹在耳,登州之地多有大宋官办商队来此出海,这里又被那甚通判治理颇为富裕,总体来说,是个好地方。
邹渊这时才探出身子道:“一千出头,钱粮无忧?听杨制使一说,好生令人羡慕啊!前者我也收到了那梁山好汉的来信,说是那处也闹的不小,现下头领数十人,皆是武艺高强的好男子,却不知真实情况如何!”
卢俊义愣了一下,感情是这两人已经与那梁山搭上线了啊!
杨志也是闻言吃惊,刚才他说的时候分明是欲拒还迎之举,期待这邹家叔侄主动提出来投,才好引出二龙山的两位当家人已经投到了卢俊义得麾下的事情。熟料对方却话头一转,说到了那梁山。
不妨邹润也道:“昔日我叔故人,唤做石勇。曾与人争执时一拳打死了人,经年逃案在外。却不知何时投了那处水泊,上月来信相告,说是那处实在快活,我等心生羡慕,而无意在此苦捱了!”
卢俊义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好像前世看文时是有这么一段,那话好像是梁山军师吴用所言。说是:石勇面上来投入伙的人,又与栾廷玉那最好,亦是杨林,邓飞的至爱相议。
那时候本以为说的是那病尉迟孙立,不想今日听到,原来这邹家叔侄也是与那石勇相识。不过这位所谓的石将军卢俊义却是无甚好感,对于那些无原则拍马屁的人,他是格外的反感,虽然前世做老板时有时会也喜欢别人的奉承,却也是有讲究尺寸的。
那石勇一句除了宋江和柴进,其余人都要踩为脚底泥的话听着就让卢俊义来气。且不说那宋江柴进何等人,天下豪杰都是那货能踩到的么?兀自口气惊天,惶惶自言,只喜那宋江爱他罢了。
卢俊义暗想一阵才道:“听闻那处聚集人马更多,却都是新近投去的!”
邹渊,邹润听话都来相看,一幅求教模样。
杨志听得出了个几分意思,便忙接过了话头道:“那青州地界广大,险山众多,强人大小七八处,其中还有一处也是你家登州地的强人所立,前者有三个拦路的头领,好吃人,喜劫掠良人女子,坏人清白身子!”
邹润怒道:“想我绿林道上的好汉,竟有如此下作之人?”
鲁智深道:“恁地鸟世道,甚事没有?”
邹渊忽道:“莫不是那梁山所投之人皆是此辈?”
他这一问,卢俊义心道不可再继续那般说下去。凡事过犹不及,这要是黑的狠了,万一哪时撞见了,岂不是露馅?
便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此类人不在少数!”
闻言的邹渊似乎沉思片刻,才慢慢自言道:“听闻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正在那处,想来也容不得尽是腌臜人!”
这话始出,卢俊义暗自庆幸,幸亏及时补话。不然要说那里尽是类似那清风山三人那般的撮鸟,这邹渊把林冲来说,或者把那晁盖来说,且不是徒生嫌隙?
鲁智深也是听得大伙叙话半天,憋坐那里心急不已,只道:“洒家有话喜欢直说,你叔侄两人若真是想投一去处,我便举荐了就是,且不是在咱们那二龙山!”
邹渊,邹润闻言相视,面带喜色,只道听这位大和尚的意思,要说的那个地方定是比梁山水泊和二龙山还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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