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是个玲珑心思,一听到卢俊义交代后,便知晓了自家寨主的意思,当即便将他与手下的那一二十个人如何遭到上官猜忌、诬陷,又如何受到登云山好汉的赤诚相待等等诸事都仔细说了出来。
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经过韩世忠这口里前后说出,官军们在心里将两厢一对比,这登云山的强人与这登州的官府对待自家可谓云泥之别,引发了底下长期备受上官欺压、克扣粮饷的官军们的强烈共鸣。
卢俊义又趁机鼓吹凡是来投的官军都按本事重新论职位,将来有了战功时还可以分发土地云云,直把大伙的心思都吊了起来。
早先在河口镇归附的那些官军也有不少自愿上前说教的,直把近段时间在登云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一时下面是议论纷纷。
“什么?一日四斤粮?”
“什么四斤粮,每日还两餐有肉哩!”
“哎,吃得好也算不得什么,最重要是这里的人都是待人处事赤诚,不像官府的相公们那般难伺候,待着叫人心里敞亮!”
“兄弟说的是,莫如咱们.......”
“嘿嘿,正有此意!”
见这里的官军都在那里窃窃私语,互相说着心中的想法,有的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深思,有的仿佛已经拿定了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官军中的一位军官模样的汉子走上到卢俊义前面躬身抱拳道:“小人陈烈,愿意归顺贵寨,只是小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寨主听得小人一言!”
卢俊义看了此人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陈烈复又拜了拜,这才大倒苦水地道:“实不相瞒,小人从军十四年,多番机缘才有今日之地位。每年薪俸也有百贯,加上诸多实物配发,要说养活家中七八口人也是无虞。可实际上在下恁地多年送往家中的钱财合计也未必有五百贯,今日寨主所言实在叫小人开了眼!”
韩世忠就在此人跟前,便忙问道:“这是为何?你身为指挥使好歹也是一介将官,为何却如此落魄?”
陈烈苦笑道:“只因我不贪下面兄弟的,又无空饷可吃。且这些兄弟常年在外,平日都是看顾不了家中,谁家中还能没个急事?他们的粮饷本就微薄,不才身为上官须不得伸伸手,应个急?”
卢俊义忙点头道:“你倒是个义气好官!”
陈烈忙道:“不敢,小人要说的家中前时来信,说是老父与本地大户起了争执,被对方带人打伤了正卧床不起,性命只怕朝夕难保。只求大王能通融则个,也叫我能回去尽个孝道!”
鲁智深在一旁听了道:“没想到这汉子也是直性孝义之辈!”
马劲也嚷嚷道:“哥哥,这厮如此有孝心,莫如答应了?”
卢俊义朝马劲看了一眼,心中正是矛盾。那日放走登云山叛徒王义兄弟两个的教训犹在眼前,却怎好下定决心就信了这位?
正在卢俊义面带微笑,心生犹豫之时,却见许多官军都是上前来赔话相求。经过相问,原来这些官军都是这位陈指挥使手下的。估计是因为平日里这位陈指挥使不曾苛责亏待过这些人,所以颇得人心,这会儿都来为自家上官求情!
见到此景,卢俊义心中稍定,才下了决心道:“非是我不讲人伦之情,只是那大户敢名目仗胆伤你父亲,想必并未将你这个身在军中的儿子放在眼里,却叫你只身回去又济什么事?”
陈烈闻言一愣,只顾一脸苦相。他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位所言是话理不糙,可是身为人子,左右都是要回去一趟才是尽孝之道啊!
想到此处,陈烈兀自一跪,拜了四拜,道:“大王所言,小人如何不知?叵耐小人也是无计可施了,若不是如今叫大王给俘虏了,只怕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天幸大王仁慈,不管回去能否有用,小人便在此拜谢了!”
鲁智深见说,几步走过去将此人扶了起来,道:“汉子,你莫急躁,且容我家寨主哥哥思量一番!”
陈烈这才起身,感激地看了鲁智深一眼后才将目光时刻不移地落在卢俊义的身上,躬身退到了一边。
卢俊义略作思虑,这才道:“如此办吧,你先支取纹银五百两,另外再从你那营士兵中挑选几个得力的随你同去。回去第一件事便是给老父治病,再者弄清了实情之后先稳住了那大户,若真是那厮仗势欺人,我便尽起麾下兄弟与你报了此仇!”
陈烈闻言一惊,旁的不曾听到,只听到那五百两纹银了!好一会儿,他才湿眼道:“若是大宋朝的上官们都是如此体恤下属将官,何愁军士们不效死力?小人陈烈此生将追随寨主,刀山火海不惧,若违此事,天打雷劈!”
卢俊义见说是浑身一凛,暗道这人也是,说什么不好,偏说雷劈。不觉想起了自己造雷击穿越的事情来,又不自觉瞟了瞟这干净的天空,生怕平地降下一道闪电来,到时候怕不是劈到了此人,也伤到了近在咫尺的自己?
韩世忠此时也是心中感慨,没想到他从前在军营中做梦都想遇到的上官,如今却在官府眼中的贼人群中寻到了,却不是个极大的讽刺?
杜壆此时也是笑笑点头,显然是对于卢俊义的这一手极度佩服。
鲁智深见状忙伸手将这人扶起来,等他起身后已经泪如雨下,这位大师不禁呐在当场,也是喟叹不已。
而那营官军却炸了锅,一番互相之间的交流之后,是都来争相来投,直把主持登记工作的朱成和程勇两人忙的手忙脚乱。
等到卢俊义等人回到山寨不久,最终结果出来了,愿意相投的占了九成。当朱成将那名册交给卢俊义手上的时候,他是喜出望外。
程勇站在那里,瞅了个时机道:“寨主哥哥放心,这些人我都核对过了,应该没有弄假之人!”
卢俊义微微一愣,笑道:“你有何良策得此判断?”
程勇笑道:“小弟直叫这些人分开,这边点名去那边将同营的人带来,若是有人敢胡乱报来姓名,此招必能试出!”
卢俊义拍案叫绝,喜道:“此法妙哉。”想他想到了这种登记姓名,家庭情况的方法来应对俘虏问题,却未曾想到有甚好方法防止有人作假,到时候这种登记便失去了相应的作用。
卢俊义不觉对程勇暗自称赞,心道这位程勇从前在官军那里还真是埋没了,此人不但精于宣教工作,还能如此有玲珑心思,便忙对其道:“此次下山,我已许了苏定曹正兄弟首功,我看这功劳第二位,该是兄弟你啊!”
程勇忙道:“寨主哥哥过谦了,在上山这段日子虽然是不太平静,却是我近三十年最快活的时光。跟您做事心中就是痛快,还谈甚功?便是真要说时,此次能大败官军却不是哥哥妙计在先?小弟这心里是透亮的很哩!”说完便对卢俊义道:“哥哥请将此本让朱头目誊抄一份后再交给小弟!”
卢俊义点点头,又唤来陈七,通知头领到聚义厅议事。
等到众人都已来齐,除了已经被卢俊义派往大名府和二龙山去的杨志和卫鹤,这里有鲁智深、杜壆、苏定、马劲、韩世忠、曹正、邹渊、邹润、解珍、解宝、顾大嫂、孙新、吴才、朱成、程勇等人已经坐定。
卢俊义环顾了四周,才道:“我等今日便来议一议山寨成军之事!”说完便看了下坐的曹谊一眼。
曹谊这才走到台阶上,站在卢俊义身旁朗声读到:
计开:
步军第一营暂定三百人,正将鲁智深、副将解珍解宝;
步军第二营暂定三百人,正将杜壆、副将马劲;
马军第一营暂定三百人,正将韩世忠;
另从官军中选出善射者二百人,组成弓弩营,暂由苏定统领,亲卫一百人也叫其统领;
机密打探营人员暂时不定,曹正、顾大嫂、孙新同领;
山寨守备营三百人,不够者日后补齐,邹渊邹润同领。
伙房、库房人数不定,吴才、胡春生统管。
所需人手皆由官军打乱后分到各个营头,若是人手不够,等到伤病医治好了之后,再做商议。
自此卢俊义手里有战兵四营,步军两营、骑兵一营、精锐弓弩手一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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