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宋江发兵两万有余,头领有林冲、呼延灼、秦明、穆弘等数十人。整个大军在城下骂战数日不见城内人下关,宋江便自知对面的人肯定不会主动前来交战了,故而下令全伙日夜攻城拔寨,一时间叫这曾头市的人马伤亡数十激增。
曾弄此时已经是真得见识到了梁山军的威力,再不敢说对方是什么“水洼草寇”了,一封求饶信是递到了宋江的大营。
宋江见信,看了一遍后是撕得粉碎,喝令送信之人道:“且去告诉你家主人,且将那史文恭绑缚来见,再赔付我梁山良驹两千匹,百万贯钱粮,方可暂且罢兵了!若是敢有一丝忤逆,稍时破城,定叫你曾头市鸡犬不留!”
曾头市那送信的人惊得屁滚尿流,飞也似地回城内禀报去了。
曾弄得了回信,又惊又怒,心道:“这要是把史文恭绑缚了去倒也没甚大不了,只是这又是赔付马匹,又要勒索钱粮,着实令人难以接受。”想他是金人出身,向来只信自己手里的刀,绝不是轻易相信旁人的主儿,这梁山宋江的话他自然是听十分,信三分,因此便嘱咐那送信的人万不可以泄露半句。
只是这大军围城,日夜攻打,城中兵马日趋减少,长久下去必为所破。曾弄只得是在梁山攻城间歇招来了几个儿子和史文恭、孙立相商。
“城中能战之兵尚有多少?”
曾涂道:“连日厮杀,城中人马折损不少,如今能战之人怕只有四千多些,若照此下去,不消五七日,城寨必破!”
史文恭道:“这梁山人个个都是职业强人,厮杀起来都跟不要命似得,咱们这些军马着实难以应付!”
曾弄道:“都怨教师射死了那晁盖,才有今日之祸!”
史文恭一惊,心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要过河拆桥了?
第五子曾升最为聪颖,为人善思,情知此时不是闹内部矛盾的时候,便道:“此事如何怪得教师?那厮贼人妄图夺我城池,死了活该,教师只有功,何有过?”
曾弄道:“我也知道教师无错,只是如今这贼人势大,如何退敌?”
孙立却是不紧不慢地道:“那梁山雄踞水泊,聚集人马数万,每日钱粮消耗无算,他们有都是不种庄稼,不入行市,凡是吃喝用度皆须从大户中来,我曾头市在这附近州府素有名气,那厮们前来报仇是假,打破城池劫掠钱粮才是真!”
“副教师所言不假,父亲万不可听信那贼人所言,中了离间之计!”
曾弄看了一眼进言的曾涂,颇有些无奈地道:“如今城寨早晚要破,可有良策?”
孙立道:“我等如今既得罪了那官府,又叫这江湖巨寇来攻,着实难以抵挡,长者真要寻脱身之计,如今只有一个人可解此围。”
曾弄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来洗耳恭听。
孙立便娓娓道来,说出了心中的妙计!曾弄赶紧叫人休书一封,抄小路往大名府投去。
这凌州与那大名府距离甚近,不消数日,便有一彪人马杀到了曾家城寨下,为首一员战将,手里一根大枪,统领人马约三千有余,身后一根大旗,上书“欧”!正是十数日前卢俊义从洺州调换回来的欧鹏和马麟两个。
孙立的信卢俊义早已接到了,不但派来了欧鹏一营步军,又命王崇文、袁景达随军。他自己则是带了韩世忠和马勥两营马军正在一处隐蔽的林子里歇了,只等这处机会来了便可以杀出。
听说是曾头市的援军到了,梁山诸人都是一惊,宋江急问小校道:“来了多少人马?领军之人是何人?”
小校面带难色,欲言又止,宋江见了暗感不妙。果然,经他再次相问,得知了来人正是当日在高唐州解决未果的欧鹏、马麟到了。宋江赶紧召集众头领前来中军大帐,商议对策。
林冲率先道:“那来援之兵军容严整,颇似久战之兵,不容小觑!”
穆弘却道:“量那黄门山的两个撮鸟有何惧哉,穆弘愿领一支兵马杀退来敌。”
秦明道:“那欧鹏虽然颇有武艺,却勿须担忧,但这厮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聚集了人马数千,却不是叫人费解?”
吴用也道:“亲总管所言不差,这欧鹏、马麟两人平日里一个是寡言少语,一个是放浪不羁,决计没有这等短期召集如此多能征善战之兵的本事!”
宋江惊道:“若是依得诸位兄弟所言,莫不是这厮是何处奸人派来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言说得是不可开交,忽一人道:“昔日我听说这欧鹏、马麟兄弟和那石勇一起死在了高唐州,为何现今又出现在了此地,还带领人马与我梁山作对?”
大伙定睛一看,刚刚开口的正是那心直口快的阮小七。
王英道:“阮小七,你这是何意?”
阮小七怒道:“正是你等几个当日回来说的,今日便在此说个明白,究竟在哪高唐州发生了何事?”话说他三个阮家兄弟,如今也是忍无可忍,一直以来三个都是梁山的元老,就算是水军头领,平时出征的机会少了点,但是宋江的所做所为他们都是心中有数。
这且不算,不久之前那黄门山的另外两个人蒋敬和孟康走得时候还被阮小七拦住的时候,已经对高唐州发生的事情了解得相当清楚了。再想到从前那祝家庄一役中与卢俊义的私下对话,已然是对宋江,或者说对整个山寨都失去了信任。
阮小二此时赶紧起身拉住了自己兄弟,道:‘小七,我等此次来是为那天王哥哥报仇,有事也须回山之后才说!’
阮小七冷笑道:“二哥,还报甚鸟仇?天王哥哥当日是如何死的都还没有弄明白,找谁报仇?”
“放屁,你狗日的阮小七,有甚鸟能耐在此胡话,我李立第一个看不起你。前寨主被那史文恭的毒箭射死了,许多人都知道了。真的?你是要替那曾头市说话不成?”
阮小五气愤地起身一把揪住李立道:“你他娘的才是放屁,你是亲眼看见了是史文恭射的天王?恁地天黑,你等都是无事,偏偏天王哥哥中了箭,是何道理?”
闻言,当日保护晁盖的林冲和呼延灼面色一边,纷纷起身对在场所有头领抱拳作揖道:“我等武艺不精,不能保护好晁盖哥哥,万分羞愧,烦乞恕罪!”
阮小七直直走到林冲面前道:“教头,你说,你是亲眼见到哥哥被谁射的?”
林冲一怔,是转脸看了看宋江,又看了看吴用,见到这两个人如今都是脸色铁青,也无任何表示,便只得如实道:“天黑,不曾看见!”
阮小七大笑三声,道:“好么,天黑大伙都是看不清对面的人,对面的人偏偏就能看得见晁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