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鲁背着拉里夫人下了台阶,来到祭坛的底部。
这里大约有半个操场大小,堆满了形状各异的巨石,好像一个石料加工厂。
佩特鲁一走进来,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些石头很奇特,无论色泽、形状和岩石的纹理,都和土布艾岛上的塔卜里的石头很像。
实际上,他在上面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他记得土布艾岛上的土著民曾说过,塔卜是祖先神庙的遗址,塔卜的意思是禁忌,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这个规矩、靠近这个禁忌。
他要赌一把——这些同处于太平洋上的岛屿有着共同的祖先和信仰,这个原始部落和土布艾岛的土著一样遵守塔卜的规矩,他们不会进入禁忌之地。
如果不是有着这样的想法,佩特鲁宁愿用匕首杀开一条血路,也绝不会作茧自缚,把自己陷入绝境。一旦猜错了,在这个乱石坑里,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能如拉里夫人所说,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了。
整座祭坛上面的台阶和石缝里都长满了苔藓、乱草和藤蔓,但这底下的空间里却一根草都没有。这一点和其他岛上的塔卜特征一致,青木和苏蕙兰都怀疑塔卜的地下含有放射性物质。
这给佩特鲁增添了几分信心。唯一让他心里打鼓的,还是这座岛的精神力分布。从其他岛上的情况来看,塔卜都是精神力场的中心,精神力就像一个能量罩子一样罩在塔卜周围。这个岛到处充斥着精神力,但显然不是以这个祭坛为中心的,而且如果这里是塔卜,那佩特鲁第一次来岛上发现的那个温泉湖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寻找合适的躲藏地点,一边问拉里夫人:“夫人,您说见过野人来祭坛祈祷,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祭拜的,会不会下到这里来?”
拉里夫人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也只是远远地看见,当时他们在祭坛前方遥拜,但我并没有看到整个仪式的过程,而且我也不知道这祭坛上面不是平台,而是一个穴坑。”
“那么以您在考古学上的丰富经验,您认为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呢?”佩特鲁问道。
“之前我以为就是一个祭拜神灵的地方,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没有完工的工程。”拉里夫人说。
“没有完工的工程?”佩特鲁看了看周围道,“造房子吗?要是造这么大个的石头房子,倒是比他们那些木屋强不少,但他们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造几间小点的房子?而且,这房子的墙壁也太厚了,连个窗户都不好开。”
拉里夫人说:“死人不用开窗户。”
佩特鲁吓了一跳:“你是说——这是个墓穴?”
这时候,他找了一堆看上去能藏身的大石头。他把拉里夫人放下来,然后探出头去看看,确定从祭坛上面的任何角度都不可能看到藏在石头堆里的人。
拉里夫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头,说:“我也只是猜测,从形状上来看,这可能是没有完工的墓穴。但这个原始的部落的人口规模不足以支撑这样大的工程,除非他们倾几代人之力,但这又和文明进程相悖。像这样的原始部落,还处在生存危机的边缘,首要的任务是种族繁衍和生存,他们不可能为了死后的虚无的幻想,而建造这种华而不实的大型墓葬。”
“那按您这意思,到底是不是墓穴?”佩特鲁听糊涂了。
“我不确定。如果是的话,说明这个种族曾经的规模比现在要大很多。”拉里夫人用手抚摸着暗褐色的石头,“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石头很特别!在岛上的其他地方,我没有见到过这种石头。”
佩特鲁说:“我发现了,这里寸草不生。事实上,我和我的伙伴们在其它岛上也见过这种石头。夫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做‘塔卜’的东西?”
“塔卜?”拉里夫人念了几遍这个单词,似乎在判断佩特鲁的发音,“你是说流传于南太平洋一些岛屿上的那些先民遗迹吗?”
佩特鲁点点头。
拉里夫人说:“我听说过,我的……一个朋友……专门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他是个玛雅文化专家。他说这些东西可能和一些已经消失的古文明有关,但缺乏足够的证据。而且‘塔卜’的分布并不广,只在波利尼西亚的小部分岛屿上有分布。所以在考古界,几乎无人重视这些东西。要不是我的……朋友因为研究玛雅文明的外围影响,从智力一路横跨整个南太平洋,他也不会注意到,我就更不会知道了。你是想说,这里就是一个塔卜吗?”
佩特鲁说:“我不确定,但这些石头确实和我见过的塔卜的石头很像,而且所有的塔卜都寸草不生。我的朋友说可能是因为这些石头含有放射性元素,所以在土著的传说中,塔卜是禁忌之地。”
拉里夫人摇头说:“哦,这我倒没听说过。”
佩特鲁也不相信石头有放射性,否则他在塔卜里住了这么久,早就该出问题了。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些声音。佩特鲁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拉里夫人噤声。
他偷偷攀着石头缝朝上看去,看见祭坛顶端的边缘上出现了几个野人的身影,中间一个正是拿着权杖的族长。
野人族长站在祭坛顶上,朝下看了一眼,佩特鲁身上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连忙收回视线,把自己藏好,不敢再探出头去看。
他和拉里夫人就这样躲在石头后面,紧张地听着上面的动静。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几个野人讲话的声音,不过隔得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佩特鲁猜测野人已经走了。他庆幸自己赌对了,这里就是一个禁忌之地,野人们不会下来。不过他暂时也不敢出去,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走远?或许就蹲在上面守株待兔呢!
巨石的阴影挡住了阳光,从上空吹来的风在乱石间回旋,发出呜咽的声音,吹在人身上也是凉凉的。
这时候两个人才忽然发现大家都光着身子。佩特鲁感到有些尴尬,拉里夫人也夹紧了腿,双臂环胸,把脸转向一边。
风忽然停了,远处的野人呜哩呜哩的叫声也停了,世界突然陷入了无边的静默。只有心跳的声音,大得像有人在敲鼓。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就像没电了的石英钟,秒针怎么爬都爬不上去。
佩特鲁突然听见一丝奇怪的声音,嘶嘶的,带着一股难闻的腥味。一种熟悉的危险的感觉涌上来,他扭头去看拉里夫人,看见一条黑色的大蛇,正趴在夫人身上的岩石上,仰着三角形的蛇头,吐着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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