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辰修道时间比长眉真人和极乐真人还要长好几百年,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处过顺境也遇到过逆境,后期在长眉真人追逐的过程当中,磨练得圆通自如,能屈能伸。
他带着都芒跟穷奇合谋去圣陵盗取两件宇宙至宝,成功以后,人有三个,宝只两件,狼多肉少。谷辰主动提出来,由于穷奇在他和都芒脱困的事情上出力甚多,虽然穷奇出于无心,他们却要领情,便把昊天镜让给穷奇,九疑鼎留给他和都芒。九疑鼎看似威力更大,昊天镜却能克制九疑鼎,这样互相牵制,也说不好谁占便宜更多些。
谷辰知道傅则阳要什么,因此力劝穷奇不要跟傅则阳翻脸:“他创立光明神教,虽然极力洗白,跟我辈同道划清界限,但在正教眼中仍然是邪魔一流。红莲道友如今遭遇佛道两家正宗夹杀,一旦红莲教宗覆没,正教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他也知道是这样,因此不遗余力要在那之前拉人入教,增强实力,那司太虚就是他物色的目标,咱们只需要配合他做一场戏,给足他面子,非但不用动手拼个两败俱伤,还能化敌为友,得许多好处。”
上古四凶一概凶狠残暴,但内里各有不同,穷奇以狡猾著称,虽然不知谷辰所说的好处指的是什么,但知道如今必不古时,高手众多,法术也比古时花样更多,让尸防不胜防,他决定暂时听从谷辰,静观其变,横竖以自己的道行法力,以及不坏之身和昊天宝镜,即便有什么危险,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谷辰带着穷奇从西洞出来见傅则阳,见面便笑着拱手:“傅道友,一别经年,咱们又见面了,傅道友风采更胜当年啊。”
当年在北极见着谷辰,还是相貌英俊的白袍青年,如今却面皮蜡黄,血色青紫,皮肤收缩尽是皱纹,眼窝深陷,只那双眼睛越发炯炯有神,身上穿了件黑袍,说话时候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傅则阳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成了干尸,被他用玄阴煞气混合黑眚水气润养,逐渐有了水分,却是往腐尸那条路上走,要想完全恢复跟人一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谷道友。”傅则阳还礼,再看了眼他身旁面目凶恶的穷奇,等他介绍。
谷辰为他引荐:“这一位便是上古大神,鼎鼎大名的穷奇是也。”
穷奇盯着傅则阳,忽然说:“听说你有蚩尤三盘经?”
傅则阳笑着点头:“正是,蚩尤三盘经共有三部,天底下唯有我手里有全套的,怎么?穷奇道友跟蚩尤大帝认得?”
穷奇摇头:“不认得,不过蚩尤大帝跟轩辕争天下,虽然最后兵败被杀,但正是我辈楷模!”他忽然用手一指,“你们炎黄后人恶意贬低蚩尤大帝,将其说成是魔鬼异类,实则大帝死后,他的臣民也都融入了炎黄一脉,化作黎民百姓,我看你的身体里面就有蚩尤族的血脉,而且还不浅呢。”
傅则阳对这个并不在意:“凡间至今亦拜蚩尤,以其主兵事之神,我身上有没有他的血脉倒也寻常,不过我修炼起蚩尤三盘经的时候,确实进展神速。”他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都芒道友啊?听闻他也在这里。”
谷辰恨恨地说:“当年我俩皆遭长眉老儿毒手,他虽然不似我被七剑诛心,也死得极残,死后更受冰霜封印,雪山镇压,元神如同堕入寒冰地狱,伤了元气,至今未曾完全复原,目前在这幻波池底借水禁修炼,不能出来见客,还望道友莫怪。傅教主今日大驾光临,还有魔母、鬼母,幻波池蓬荜生辉,咱们到南洞去,吃些仙果,饮些仙酿,边吃边聊。”
双方来到南洞火宫,谷辰跟穷奇坐了主位,傅则阳、慧珠、朱樱、温良做了客位,四个小孩子另做一席,傅则阳单独在桌上捡了些坚果,盛在碟子里,古神鸠变作鸽子般大,站在碟子边沿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只假鸟,他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是该有的排面必须得有,不然他就会发脾气。
席间傅则阳跟谷辰谈笑生风,一副老朋友时隔多年再聚的样子,让两边的吃瓜群众颇有些目瞪口呆么,傅则阳也拿出自己酿造的朱果酒和下酒的菜码,数百年陈酿的朱果酒,入口甘醇,后劲十足,连喝了十几坛,便是傅则阳这等神通,喝完也会晕乎乎的。
“谷道友,谷老弟!”傅则阳拉着谷辰的手,又去捏他那皱巴巴的脸,“哥哥别的没有,最趁的就是各种灵药,你说是塑形炼体的,还是固魄凝魂的,有的是,就你这样,准保让你变成当年的小白脸。你现在这脸,什么玩意,跟橘子皮似的。”
谷辰也喝了不少,感慨万分地说:“过去跟哥哥不熟悉,也不好意思去登门讨药,唉,你是光明教,曾经的武当派掌门,我哪能高攀得起呢?你说是不是呢?再说看你那意思,似乎是以身在魔教而不齿,总要跟我们划清界限,我就更不好轻易上门了。”
傅则阳拍他肩膀:“你这么个通透的人,怎么到关键时候犯糊涂呢?红莲道友他,他要跟我划江而治,你说要是你,你答应不答应?我这人,心肠软,知道吗?心肠可软了,红莲老魔他不是人啊,你看他那教下,把老百姓折磨得,活不能活,死不能死,我看不下去,你看我光明教下,江南的地盘,那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人们安居乐业,齐夸我的领导,人人有衣穿,人人能吃饱,然后再想别的。”傅则阳拍着谷辰的手背,“饱暖思****,听到过这句话没?先让老百姓吃饱穿暖,然后再研究别的。”
穷奇在旁边接口:“天下苍生,便是人类,于我们来说,也不过蝼蚁一般,管他们吃喝拉撒做甚?若是歉收之年,他们也是咱们口中之食。”
“此言差矣!”傅则阳说,“世道变啦,你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再说了,当年舜帝在位的时候,你那一套就不中用,你们哥四个被舜帝流放,就足以证明,你那套玩意是行不通的,知道吗?我这一套好使,管用,你看现在天底下,谁敢动我?不说别的,便是佛门那些和尚尼姑,他们敢动我么?他们不敢,咱们之间都知道事情本质是怎么回事,不做一时的意气之争,所以呢,都还算有默契,斗而不破,但是他们跟别人就不一样了,就像这次跟红莲和尚,非得分个高低,见个生死不可。”
谷辰问:“依道友所见,这场斗法哪一边能够取胜?”
“当然是和尚啦!红莲道友他从一开始就把路数走错了你知道么?”傅则阳跟谷辰说,“他从一开始弄的就不对,他以七情六欲引人堕落,但是只有少部分得力,大多数人凄惨,虽然能够得势一时,但是那些被压迫的大多数人早晚得起来反抗,他失了人心,佛门反而得了愿力,红莲教的势力这些年来大幅度萎缩就是这个缘故,没有人信他了。”
谷辰说:“他让他的魔子魔孙,披上袈裟,抢夺寺庙进行说法,败坏佛门清誉……”
“都没有用。”傅则阳摆手,“他那些,当年波旬魔王都做过,都是小儿科了,现在的和尚尼姑们都多精怪啊,你说你是佛,可以喝酒吃肉,我说我是佛,不可以喝酒吃肉,怎么判断真假呢?用戒律啊,佛陀涅槃时候说过,以戒为师,甭管嘴上说得再如何天花乱坠,用戒律一试,就分辨出真假了,红莲的那些魔子魔孙们,都经受不住戒律的考验,他能糊弄了一时,刚开始确实挺厉害,席卷天下,人人都修红莲宗,供拜红莲老佛,但是这些年呢?老百姓不傻,你别看他们是凡人,但是他们不傻,知道你这红莲法门没啥鸟用,人间现在都追求禅净双修,白眉跟智公两个老和尚功不可没。”
谷辰说:“那道友你……就不怕红莲道友被佛门斩草除根以后再履后尘吗?”
“不怕!”傅则阳十分笃定地说,“我不怕,我跟红莲道友走的是两条不相同的道路,正因为我俩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才不去帮他,任由他被佛门干掉!”
谷辰便问傅则阳:“你的道跟红莲道友的道有何不同?”
傅则阳只是举杯畅饮,笑而不语,谷辰连问了好几次,他才说:“我跟他有什么不同,你还用我问我?看不着吗?信仰红莲教的地区老百姓过什么日子?信仰我光明教的地区老百姓过什么生活?这个道理我是从道家,我老师三丰真人那里悟出来的,他是让老百姓吃不上穿不上,最后把命都交出来,灵魂、心脏、热血,全都贡献出来,简直就是剥皮拆骨以供养他了,这样老百姓的愿力能加持到他的身上来吗?至于我么,我让老百姓吃饱穿暖,我就是万家生佛,穷奇道友你应该知道,有巢氏让百姓有房屋住,伏羲氏让百姓有网捕鱼,轩辕氏让百姓有弓狩猎,燧人氏教百姓钻木取火,至于大禹治水更不必说了。我现在也是治水,让大家吃饱穿暖,我做的,可不比上古时期的那些帝王差劲,我也就相当于上古圣王,当然我不是王,我是圣,他佛教能把我怎么样?和尚尼姑道士们三位一体也奈何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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