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段玉流的反应,还以为他知道这块玉的来头呢,急忙紧张的问:“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东西?”
段玉流立刻恢复了原本的表情,笑道:“不,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有点吃惊。你说有个东西给我看,我还以为是什么平常的小物件呢,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是个硬货啊。这块玉是什么古物我是不知道,不过单就这玉质来说,这么大一块光卖材料就不少钱了。老弟,这东西打哪来的?”
我自然不能和他说实话了,于是我说:“这个你就别管我从哪里来的了。”
段玉流看看我:“怎么着?连我都信不过吗?”
我说:“不是我信不过你,我要是一个人来你这里,咱哥俩弄一桌子菜喝着酒什么事都好说。可是现在,我不是跟人家合作嘛。”说着我指了指旁边的叶大雨。
段玉流用之前在擂台上观察对手的眼神仔细观察了两下叶大雨,而叶大雨则依然摆着那副上个世纪老电影里的机器人的表情站在那里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着。
段玉流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观察出了什么没有,反正他最后一笑:“行,老哥我明白了。”
说着段玉流向我伸出手:“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我把玉佩交到段玉流的手上,段玉流从兜里掏出一个袖珍的手电筒来,照着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不禁点头叹道:“嗯,的确是好东西,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一眼真,做不了假的。只是我只能看出这玉质好,还有是一个古物而已,它到底是什么来头我是真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样吧,我把附近几家店里眼力比较好的专家都请到这里来一同给你掌掌眼怎么样?”
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还是十分高兴的,因为有他这个当地的同行做中间人,我们就不用再去其他店里跟人套近乎了,事情能方便不少。不过我嘴上还是客套道:“哎呀,这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段玉流好爽的说:“见外了啊,咱哥俩谁跟谁啊。再说了,要是这东西真是好玩意,说不定我收来还能从中赚大钱呢。”
我心里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因为我真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玉卖出去。不过现在为了正事,我也只能先硬着头皮求他了,之后再想办法和他解释吧。好在我对他比较了解,知道这个人没那么小心眼。于是我说道:“那就多谢你了。”
段玉流见我同意,马上对外边喊了一声,那个女店员立刻进到屋里来。段玉流吩咐她道:“小红啊,你把这条街上的‘六怪’都给我请来,就说我段玉流有件新奇的宝贝想请各位掌掌眼,只要是来的,我段玉流日后自会感念。”
“是。”小红答应一声出去了,在等候来人的这段时间内,段玉流又和我开始聊了起来。不过由于我们都刻意的隐瞒着自己离开武术界之后的一些事情,所以聊的东西也很少,无非就是家长里短。
聊着聊着,我忽然间想起刚才叶大雨说过这房间布局的事情,于是装作无心的问了一句:“你这地方装潢的不错啊,很有感觉呢,我之前还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房子。”
段玉流笑道:“干这一行嘛,总得装的像一点。这房子就跟我穿的衣服和戴的假胡子一样,都是用来充门面的。怎么样,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是吧?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弄出来让人看着不像呢,毕竟这都是我自己瞎鼓捣出来的。”
我心中稍微一动:“哦?这房间的装修和布置,都是你自己弄的?”
段玉流自豪的说:“怎么样?没想到吧?”
我心中暗暗想道,看来我之前错估段玉流了。他这几年间学习的本事可能远超我的想象。不然怎么会以如此年轻的资历,就可以那么轻松的把周围的专家都请到自己这里,而不是自己去登门拜访?而且,这房子的风水布局,通过刚才叶大雨的解释得知,可不是一般人敢布的局。既然段玉流说没请人布置都是自己弄得,难道说他这几年间也学会了如此高深的风水之术不成?
我心里惊奇,不过脸上依然笑道:“的确是没想到,主要也是我和你之前太熟悉了。你以前可是个追随时尚流行的个性运动员啊,谁能想到你现在会变成这种风格?”
段玉流大笑:“哈哈哈,别说你,我自己都没想到。”
这时小红推门走了进来,对段玉流报告道:“掌柜的,六怪有五怪都在楼下等着了,只有那雪宝斋的孙先生不在家实在来不了。您看让他们上来吗?”
段玉流说:“好,那孙老头之后我自己想办法,你去把其他人叫上来吧。”小红听后转身走了,段玉流则站起身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眼镜戴上,然后又掏出胡子来贴在嘴巴上,一边整理一边问我:“怎么样?歪了没有?”
我看看:“没事,挺好的。哎我说你干嘛要沾假胡子啊?你自己又不是太监,之前在队里的时候你就天天刮胡子的,现在难道长不出来了?”
段玉流用手指抿着小胡子说:“我之前也想用自己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自己的胡子太硬了,跟《让子弹飞》里的张麻子似的,谁看见谁说像土匪。没办法,我就只能天天把自己的胡子刮了在外边沾假的了。”
门外传来小红的声音:“五位先生请,我们掌柜的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段玉流听到声音后,立刻像变了个人一样,装出一副文弱态出来。门一开,门外依次进来五个年龄从三十到七八十不等的男人,每个人都穿着和段玉流类似的装扮。也都留着或长或短的胡子,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胡子是不是真的。
段玉流见人进屋,忙抱拳拱手:“五位前辈能够赏脸,段某实在荣幸之至。若非段某我实在遇到了自己看不透的宝物,也不敢惊动五位前辈,还望恕罪。”
五个人也纷纷客气起来,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老者道:“段掌柜言重了,我们都在一条街上混饭吃,既是对手也是朋友,理应互相关照。再说段掌柜都看不透的宝物,想必定是世间难得的罕见珍品,我们来这里也算是长见识嘛。”
段玉流恭敬的说:“还是您老人家说的好,那既然如此,段某也就不多啰嗦了。各位前辈请看,这就是我想请各位掌眼的宝贝。”说着段玉流从我手里接过那块玉,走到五位专家跟前,往前伸出手把玉佩悬在了半空。
五个人一看,同时都露出吃惊和不解的神情。那最老的一位用颤抖的声音道:“段掌柜,这宝物可否上手?”
段玉流小心的交到老人的手里:“请,您要手电吗?”
老人点点头,段玉流掏出手电,在旁边给老人照明。老人把玉佩放到离眼睛特别近的地方仔细的翻转着看了半天,最终摇摇头:“哎呀,这个玉质没问题,看表面的痕迹嘛,年代也是老的。只是这玉的外形,恕老朽见识浅薄,我还没见过哪一个朝代的玉雕是这种风格呢。所以,我只能断定这玉是真物老物,具体的可就说不上来了。”
老人颤巍巍的把玉还给段玉流,段玉流又对另外四个人说:“其他四位前辈有谁还想仔细看看吗?”
其他四个人互相看了看,也都上前依次拿过玉观察了一会儿,最后的结果和那老人的结论一样:东西是老的,但是具体来自什么朝代,干什么用的一概不知。
其中一个人说:“段掌柜,我们几个人实在是看不出这宝贝的来历了,或许等那雪宝斋的孙先生回来后……”
那个老人十分不满意的说道:“哦?你的意思是,那孙先生比我们五个都强咯?”
那人赶紧解释:“不不不,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玉流急忙打圆场:“五位前辈辛苦了,今晚如果有空的话,我派车去接五位,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如何?”
老人说:“我年龄大了,消化不好也懒得动了,就自己在家喝点粥算了。”其他四个人见状也纷纷表示自己都有事在身,段玉流也没强留,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后有机会再聚。”
五个人纷纷告辞了,段玉流看看我:“对不住啊,这五个人没一个中用的。”
我忙说:“这是哪里的话,没关系的。”其实我说的实话,我这次来的目的又不是让人鉴定这玉的,我要想知道这玉到底怎么回事,回去直接问小月就行了。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要和这里的人套好关系,然后想办法打听消息的。
经过刚才这一段,虽然我和那五位专家连话都没说上,不过那五个人已经都见过我了,并且也都已经很明显的知道段玉流手上的玉是我的了。我的东西把他们都难住过,起码他们没人敢再怀疑我是外行了。这让我以后再去他们的店铺里打听事情的时候,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从这一点上来说,刚才的事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段玉流说:“这样吧,这里还有一位高手就是那没来的雪宝斋的孙老头。小红说是不在,不过那孙老头平时脾气有些怪,到底在不在不好说。或许是他觉得被我叫到这里来跌份故意不来也说不定,今天我为了兄弟你,给他个面子,亲自陪着你登门去拜访他,他要是在家肯定会出来见我的。”
我照样寒酸了两句之后,便同意了。段玉流带着我和叶大雨离开自己的店铺,走了有一段距离,来到这条街最里面的一个同样也很大的古董店里。一进门,店里的服务员一看是段玉流来了,急忙凑过来:“哎呦,段掌柜,什么事您亲自来了?”
段玉流笑道:“我刚才有点事想请孙先生帮忙,孙先生说他没在,我这不是亲自来看看嘛。”
服务员满脸赔笑:“这个,段掌柜,我们家孙先生确实不在,不过我们掌柜的在,您几位随我到二楼去见掌柜的吧。”
我们只好跟着那服务员来到了二楼,雪宝斋的掌柜的一见我们也非常的客气,把我们让到里面倒上茶:“段掌柜,您这次来我的小店里是?”
段玉流说:“刚才我让我们店里的小红来请过孙先生,回去之后呢那丫头跟我说孙先生不在。我怕是那小丫头礼貌不周得罪了孙先生,导致孙先生生了气故意不见我呢。这不,我赶紧赔罪来了。”
掌柜的一听,急忙说:“哎呦,段掌柜的,您真是误会了!我们家的顾问孙先生今天确实不在家,他去外地看一件大件的文物,估计要过几天天才能回来,要是他在家怎么敢不给您段掌柜面子啊。您有什么事的话,我让他回来之后立刻去拜访您怎么样?”
段玉流说:“哦,这样啊,那是我多虑了,我也是怕我手下管教不严让孙先生生气嘛。既然孙先生真的有事在身,我也不好意思多打扰他。这样吧,我们给宝贝照几张照片然后传给孙先生,让他给看看。”
掌柜的为难道:“哎呀,光看照片,恐怕难以判断真假啊,万一给您错了眼,我们可担待不起……”
段玉流说:“放心,真假不用他判断,这条街上的五位前辈都看过了,东西是真的。我们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而已,孙先生不必考虑其他的,只需要帮我们看看造型属于什么时期就行。”
掌柜的一听,好像放心了不少。段玉流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掏出玉佩和手机试着拍了一张,不过看着光线有点不好。我便站起身,走到窗前,然后把摄像头对准屋内,拍了一张一看,光线还行,起码能很清楚的看到这块玉的外形了。于是我多拍了两张,然后传给了掌柜的,掌柜的又传给了那个孙先生。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对方来了消息,掌柜的念道:“此玉造型独特,之前我从未见过同类玉器,无法判断其年代和来历,请段掌柜见谅。”
段玉流听后,和掌柜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我们走了出来。在往他的古董店走的过程中,段玉流对我说:“兄弟啊,你我不是外人,我跟你交个底。这条街上,不,甚至是这整个城市,乃至于整个s省,刚才我带你看过的六个人都能称得上是最厉害的专家之一了。他们要是不知道,你也没必要去别的地方问了。
这样吧,既然今天咱哥俩遇到了,就是有缘分,你这东西想卖多少开个价。只要我能吞的下,这玩意我就收了,省的你以后再到处乱跑,你看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叶大雨,然后说:“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做不了主。今天要是这玉弄明白了到底值多少,只要你出价合理,我肯定很爽快的就卖给你了。可现在这不清不楚的,我们怎么开价啊?万一今天一块钱卖给你,明天在别的地方听说这东西值两块,我能干,我搭档也不答应啊。”
叶大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对,没弄清楚到底值多少钱之前,我不会同意出手的。”
段玉流笑道:“好,既然你们非要弄清楚不可呢,那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建议你们换个地方吧,就像我刚才说的,在s省很难再遇到能说清楚的人了。哎,对了,盲肠,今晚一起喝一顿怎么样?”
我说:“不了,不是我跟你客气,这因为我这一次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这位表情深沉的朋友之外,还有两个女人在家里等着呢。”
段玉流一挑眉:“哦?难道说是和弟妹一起来的?那好办啊,把弟妹也叫来让我见见啊。”
我说:“什么弟妹啊,你把那弟字去咯,我这次就是带着我妹妹来的。我实在是不方便,等有机会吧,有机会咱哥俩一定聚聚。”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他的古董店门口,段玉流说:“行,那就以后再说吧。哎,对了,你们临走之前,我送你们点东西。”
我赶忙拒绝道:“哎呦,你刚才帮了我半天忙,还送我东西,这怎么好意思?”
段玉流说:“嗨,我又不送你什么贵重物品,我送你点市面上买不到的关于古玩方面的书籍和教材。都是我之前学习的时候用过的,我觉得特别好,你刚入这样不久正需要。来,你上楼跟我取,你那位朋友就先在一楼随便看看吧。”
叶大雨看看我,我也不知道段玉流故意支开叶大雨想干什么,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他害我,于是也就点头示意叶大雨留在一楼了。我跟着段玉流走到二楼之后,段玉流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两本书和杂志来递给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兄弟,你哥我呢在这行里混了几年了,这里面水有多深我清楚。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的性格真不适合这一行。你那个叫叶大雨的朋友,依我看深不可测,你和他合作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所以,听哥一句劝,别和那个叶大雨合作了,放弃那块玉,转行吧。那个叶大雨之后用那块玉卖多少钱,你也别去想了。你要是缺钱,跟哥说,哥能帮的就尽量帮你,你最好别淌这浑水了。”
听到这一段话,我先是心里一热有些感动,但是马上就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气息。我问道:“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啊?干吗突然对我说这种话?”
段玉流说:“你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你朋友的那块玉,来头估计不正。那么多专家都看不出来历的东西,我估计,多半不是正道上来的。说不定是……挖坟盗墓弄出来的。盗墓出来的东西,先不说被警察抓到后会有什么后果,就是那种东西本身很多都是非常邪性的。我亲身经历,这几年又好几个倒腾这种玩意的人都倒大霉了。所以,你还是别碰了……”
我一听,心里不禁兴奋起来:终于聊到这方面的话题了,我等的就是这个!
我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内心的激动情绪,问道:“哥,看来你对盗墓方面还有点了解啊,我对这个挺好奇的,能给我讲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