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莱迪,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每个人都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不知道阿莱迪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听到了刚才他们的谈话。
要知道,就凭刚才屏蔽阿莱迪的行为,就已经触犯了法律。
关上门讨论,而且还用上了私下的代码,真是大逆不道。
阿莱迪踱步走到中心位置,站定,用冷峻的眼神扫视了全场。
鸦雀无声。
“在座的是我们世界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阿莱迪徐徐开口,娓娓道来,不似生气的样子,倒是像在聊天。
越是这样,越是令人担心。
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都是异常平静的。
阿莱迪又道:“但列位刚才的讨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们竟然跟孩子在一个水准线上,什么走回头路不走回头路的,啊?”
发飙了。
这一声尾音,充分体现出阿莱迪睥睨一切的气势。
显然,他听到了刚才科技团队的谈话,他是怎么做到的已经无人关心了,大家都比较担心自己的处境。
要知道,这一百多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尖,在这个高度上,已经不是物质享受这么低端了,对资源的占有尤其是信息资源的占有,以及决定着世界发展的走向,用科技产品影响世界,这种快乐,是一旦尝到过的人不舍放弃的。
万一给阿莱迪关了小黑屋,剥夺科技团队成员的身份,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唯一令他们心存侥幸的希望在于一句老话,法不责众。
即便如此,又有谁能知道阿莱迪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
依然是大气不敢出。
阿莱迪所说的,跟孩子在一个水准线上的意思,显然指的是体验屋中的米豆和阮朵之前的谈话,他们也说到了这个意思。
降低科技的权重,增大人文的权重,无异于历史的倒退。
因为盲盒元日的材料革命,即那块“铁”的出现,2070世界才飞速发展到如今的程度,这样的飞升机会来之不易。
他们迅速地抛弃了很多没有效率的东西,因为科技的飞升,他们的效能影响到了方方面面,这符合科技发展的规律,那就是追求效率。
其他的,都无用处。
贵为最高指挥官,连情绪控制都不顾了,可想而知,阿莱迪此刻一定是火冒三丈。
好在,顿了顿,阿莱迪缓和下来,恢复到他一贯的稳定语调,道:“我们还有退路吗?”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没有人敢应声。
“列位,请拿掉你们那要命的骄傲吧。”阿莱迪说,“现在我们在什么处境?不用我细说了吧?就在这个时刻,你们竟然还存在着成见,存在分歧,你们中是不是有人不愿意放下身段,看不起来自比我们落后的同根文明呢?”
阿星这个时候站起来讲话了,他道:“指挥官先生,请允许我表达一下我此刻的观点。”
阿莱迪应了一句:“你讲。”
“高维是可以学习低纬的,既然我们是同根文明,那么在低纬的身上,有我们已经舍弃的东西,他们就像是我们的保险柜,我们回头来找他们,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阿星说,“这对文明来说,是无价之宝,就像……神秘之主依然在指引着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一样。”
见阿莱迪没有反对,阿星继续说:“现在同根文明的使者,米豆先生就在体验屋里,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不要犹豫,全力以赴地去找到这个东西,这个无价之宝。”
“但……它是变量啊!”刚才那位科学家终于也跳了起来,反驳:“矢量才有意义,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定律吧?你有几分把握,能够运算出米豆先生带来的这份变量最终会指向哪里?如果是毁灭呢?”
“我们没有退路。”阿星借用了阿莱迪的话。
“行了,你们不要吵了。”阿莱迪说,“你们现在不用【使者3781】来称呼使者米豆先生了?”
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揶揄之意清晰得很。
“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有分歧,所以,我解码了你们的屏蔽。”阿莱迪说,“行了,现在我不想和你们计较这件事,你们每个人都有份,接下来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现在,听我的,我再重申一遍,在这件事上,我不需要杂音,我要大家一致,明白吗?”
“明白!”全体异口同声。
“我们现在的局面列位都清楚,之前没有人告诉过我们,我们也没有运算出来,原来,科技的发展到一定的阙值时,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内卷。”阿莱迪说,“如果我们距离废土世界越来越近,列位,我们有退路吗?”
鸦雀无声。
“没有。”阿莱迪自问自答,又道:“没别的,准备直播吧,用你们所有人的才智,把米豆先生的体验屋冒险设计妥当,剩下的,就交给米豆先生,他和我们同根,他还是个孩子,他一定会展示出来什么的,大家要坚信,我们这么做一定会有收获。”
说完,阿莱迪朝门外走去,这也是他为何有魅力的原因,即,他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直觉。
这种直觉,甚至能够快过所有的科学运算,并且被屡屡证实是正确的,所以,阿莱迪的最高指挥官的地位无可撼动。
他身上的这种直觉,更接近于令人敬畏的神性。
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在这个节骨眼上,阿莱迪的出现,成功地化解了一次内部矛盾的危机。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稍微转身,冲着阿星的方向,说:“你,来我办公室。”
望着阿星离去的背影,之前和阿星对峙的科学家显得有些愤懑,但却无可奈何。
他身旁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理解和鼓励。
跟所有人一样,这人继续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米豆和阮朵这一对小朋友依然在体验屋中交谈着,全然不知道在他们的空间之外,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甚至差点分列成两个阵营,搁浅这次伟大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