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茹喜出望外,把陆一明抱进屋里,放在床上,随后恭敬退出。但也不肯离去,只在院中站立等候。
屋内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气晕自内散出,震得门窗沙沙作响。
广茹大气不敢出,紧紧盯着屋门。
这样过了大约二个时辰,屋内的气晕逐渐减弱,光芒散尽,门窗恢复安静。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昀虚脸色略带苍白,自内走出。
玉珩赶紧上前,扶住他。
昀虚挥挥手,示意退下。
广茹急切赶去,眼中带着万分希望。
昀虚点点头,侧身让过。
广茹眼中光芒大盛,三步并作二步,跨进门去。
床上的陆一明,虽然仍旧双目紧闭,遍布周身的伤口也未愈合,但是气息顺畅,心脉恢复如初,显然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广茹拉起陆一明的手,喜极而泣。
昀虚在门外看着她,默默不语。
一旁的玉珩悄声提醒:“师父,你此番救治,损耗真元,请立即去歇歇吧!”
昀虚微微点头,随后离去。
玉珩吩咐其他修士,安顿好广茹和陆一明,也跟着师父去。
有人来报:“玉珩师兄,方壶岛的广刈、广则、广文、广芙,还有逍遥盟的云璃,都在山门外。他们说,是与广茹师姐同来的。”
“云璃,不是被放逐到北方荒漠五十年吗?”
他看了看师父疲惫的背影,低声道:“现下不要去惊扰宗主。你给这些人安排好厢房,我会禀告宗主。”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广茹师姐来问,为什么陆一明还不醒来?”
玉珩道:“宗主说了,他是个庶人,经此大难,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气血损伤太重,能不能苏醒,要看他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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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陆一明依旧沉睡。
广茹衣不解带,日夜守在旁边,替他料理身上的伤口。
陆一明这一身,简直惨不忍睹。
不仅有四十余天来,在火海中浸泡的新伤旧痕,还有被炸裂的火球击中的创口。
纵然有云璃的幻虚宝鉴,还是令人不忍直视。
广芙年纪最小,一看见这幅吓人景象,当下就远远逃开,不敢再入内。
其余人唏嘘不已,也暗暗为陆一明的惊人意志折服。
广文俯在他跟前,轻声唤道:“你一定要醒来啊!我那日与你赌气之后,你就去了火龙山海,回来竟变成这个样子,叫我如何是好啊!要是你真的一睡不醒,我岂不是要把这心结,留一辈子了?”
无人应声,陆一明依旧酣睡。
广文默默坐到一边,长长叹一口气。
广刈、广则想要接替广茹料理伤口,好让她歇息半刻。无奈广茹死活不肯同意,还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她觉得陆一明的伤,完全是因她而起,倘若不是亲手将他治好,她心里过意不去。只有身体上更加劳累几分,心里负担才能减轻几分。
她就这么白天黑夜地看守服侍,实在累极了,才合衣躺下,蜷缩在陆一明的脚边,稍微打个盹。
然而半月过去,陆一明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广茹一连多日没有合眼,身体疲累到极点,这天深夜,终于崩溃大哭。
她抓着陆一明的手,泪水淌过他的手背,沾湿了一大片衣袖。
“为什么你还不醒?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求求你醒来!”
“当初我带你来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做错了吗?”
“不,我没有错,我不后悔!到今日,我才发现,过往的几百年岁月,竟是白活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肯为了救我,甘愿赴死!我也从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竟有如此分量。”
“但是如今你沉睡不醒,我发现自己同样生不如死!”
“与其这样受折磨,不如我便随了你一起睡死过去!”
“求你快点醒来!求求你了!”
广茹哭了一会儿,含着眼泪睡过去,又醒来,接着又哭。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广茹迷糊之中,忽听得耳边咕噜一声。
虽然微乎其微,但还是将她惊醒。
睁眼一看,陆一明微微张开眼皮,一双黑色瞳孔,只露出一丝,正瞧着她。
又是咕噜一声,从陆一明的喉咙里发出。
广茹一跃而起!
“你醒了!”
陆一明干裂的嘴唇微张,蠕动几下,仍是发不出声音。
“要水吗?”
陆一明眼皮闭合,又睁开。
广茹大喜,差点又忍不住哭出来,赶紧去倒了一杯清水,一点一点喂进他嘴里。
清水润喉,陆一明感觉舒服了许多。
看着广茹被泪水涂花的脸,他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哭了?你看我好好的。”
广茹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鬼门关,你总算是闯过来了!你不知道那火龙山的地火,威力多么巨大,你明知自己没有护身法盾,还要冲过去,真是不要命了!”
陆一明笑道:“你没事就好了啊!”
广茹默默看着他,眼底深处,光芒舞动。
“醒了醒了!可算是醒了!”前来探望的广文,大叫着跑到床边。
身后跟着广则,边走边笑:“你要是再不醒,我师姐要把眼睛哭瞎了!”
广茹伸手打他一下,起身抹一把泪。
“你看着他一会儿,我去禀告宗主,请他再来诊断,看看是不是真的无碍。”
广文笑道:“他动也动不了,还能跑哪儿去?”
广茹也笑,自己的担心确实多余,只是实在害怕,自己要是不在跟前,陆一明不知又会出什么岔子。
出了房门,广刈正等在外面,叫住她。“他醒了?”
广茹面有喜色。“嗯。”
“那就好。既然如此,我想以后就可以交由广文来照顾了吧?”
“嗯?”
广刈四下看看,掂量一番用词,道:“这几日,你日夜操劳,很是辛苦,也该好好休息。”
“我不累!”广茹急着去找昀虚。
广刈急忙拉住她。“可毕竟男女有别,你们日夜都在一个屋子里,合适吗?”
广茹一愣,甩开他的手,眼中有愤愤之色。“他都快死了!”
广刈微微皱眉。“可是,蓬莱岛上不少人都议论纷纷。我怕对你……”
“我不怕!”
广刈退后一步,看广茹的眼睛。那里面不仅有倔强,还有一种隐隐的光芒。
“你不会是……”
“我去请宗主。”广茹不敢看他,匆匆走了。
广刈的眉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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