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麟游骡马交易会规模甚是宏大。来自四面八方的骏马骡子不下千头。于县城南边的川道汇集足有二三里地之长。
周梦渊,乔山老怪和窦芽儿他们穿梭在骡马群边走边看,见上眼的,便停下来更仔细打量一番,但是,多有瑕疵。
“喂!客官,来这边看。这几匹可是来自青藏高原的骏马。它们习惯了在低氧环境里奔跑,肺活量大,耐力好,在咱们内地,日行一千不在话下。”
一听介绍,乔山老怪首先急了。
真是高人爱名马!
老怪一过去,便对一匹个头并不算大的纯黑色母马爱不释手了。
围绕着转了好几圈,用手摸了又摸,仔细看了又看,包括马头大小,额头宽窄,脖子和身体比例,马肚子毛色,牙齿,身上的旋,马蹄子形状,眼睛睫毛和耳朵听力·····皆逐一该分析的分析,该测试的测试了好几遍。
“什么价钱?”
“论银子。五十五两。”
老怪瞪了一眼马的主人,“贵了。一口价。多少?”
马主人挠耳朵看了眼同行的几位。
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意见不统一!
马主人使劲儿挠耳朵,耳朵都挠红了,“那就,那就五十八两。多少呢?”
看来是位没做过买卖的。一紧张,没少银子,反倒上去了三两。
包括围观者在内,所有听见了的人都笑了。
马主人被高原野风日晒得红又黑粗的脸,红到了脖子。也许是想说四十八两吧。
一听没少银子反而多了,老怪生气道:“你这位主人不讲信誉,哪有说好了还抬价钱的?不要了。”
周梦渊看得清楚。
师爷虽然生气说不要了,但脚跟未动,牵马缰的手没有放开,讲话声音依然和气。
“成交!我们就喜欢这个数字。”周梦渊拿下肩上的褡裢,放在地上,“五十八两银子,一文不少你的。”
马主人这才反应过来了,挠着耳朵,咧着嘴巴,不知道说出去的话该不该收回。
真是一桩“傻子”买卖,不讲规矩!
窦芽儿做了个鬼脸,捂住了撇歪的嘴巴。
无愧于老怪的弟子!怪得犯傻成为傻逼了。哈哈!
周围人哗然。有人说,走南闯北半辈子,如此之交易论价,还是第一次目睹。
第一次目睹又怎么了?
只要能讨师爷称心、开心,徒弟多亏几个钱算得了什么。
银子已付清,老怪会心的给周梦渊点了点头,咧着嘴牵着马先走了。
见是位傻子款爷,又是个实心买主,卖马人全都急了,“少爷,看看我的马吧。就在那边。”“这位小嫂子,让你夫君瞧瞧我们的那几匹,其中一匹枣红色的,最适合你了。”
又说在了窦芽儿心里,她只是开心的笑,佯装腼腆不予回答。
走出没多远,老怪的马和一匹马打起来了,任凭牵缰,怎么也拽不走小黑马,老怪急了,“喂!卖马的,快劝劝你的马。”
马主人以为自己的厉害,只看热闹,没
有管事儿。
见状,乔山老怪也放松下来,只是牵着马缰绳,不吭不哈,也想见识一下这匹马的剽悍。
老怪的马,两条后腿同时向后踹起来,高而有力,蹄蹄踢在那马的脑袋上,不几下,那匹找事儿之马便调头认输了。
老怪高兴。让周梦渊拿出一块干粮,边走边掰着给喂起来。
眼看骡马市场已近过半,周梦渊仍未见到上心的一匹。
“渊哥哥,咱们是买马,不是选美,体质结实,样子过得去就行了。”
“起码要选一匹有眼缘的。”
“小芽儿,你别多嘴。”老怪道,“咱们是在挑选战马,否则,会误事儿的。”
周梦渊早已看眼花了,给老怪和窦芽儿说了声,去了河水边洗脸。
刚一蹲下,就听见有人在喊:“拦住!帮我拦住!”
周梦渊擦了把眼睛,回头看时,正有一匹大青马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后边跟着几个人。
没有上前去拦,周梦渊继续洗脸。
却听见,马蹄踩石头声由远而近,渐渐慢将下来。
再次回头时,大青马已来到身边开始饮水了。
周梦渊伸手欲牵,才发现,马是挣脱缰绳了。
小心翼翼过去,在马的额头摸了几下,骏马微微晃着脑袋垂下了耳朵。
马垂下耳朵,表示愉悦。
马主人过来。
乔山老怪和窦芽儿也过来了。
奇怪的是,马主人欲给系上缰绳时,大青马老是围着周梦渊转圈,不让主人碰到。
“徒儿,接住缰绳给系上。”老怪道,“这匹马是我们的了。”
周梦渊拿过缰绳,大青马顺从的被套住了。
马主人大惊,拱手道:“这位壮士,绝对是位不凡之人。鄙人想知道,您现在何为?”
周梦渊自嘲一笑道:“不敢恭维。无家可归的浪子一个。”
老怪急了,“少闲话。开价吧。”
马主人看也不看一眼乔山老怪,对周梦渊道:“这匹劣马,壮士当真喜欢?”
“当然喜欢!此马与我有缘分。”
“你敢保证,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爱它护它?”卖马人认真的看着周梦渊眼睛,那目光,容不得一字谎言。
窦芽儿自言自语道:“真烦人。”
周梦渊耐心回答,“您放心,它将来就是我的生命同伴,怎么可能不疼爱呢?您有所不知,本人可是很重情感之人。”
闻言,马主人如会多年未见知音,激动上前一把握住了周梦渊的手,“壮士,可否听鄙人多啰嗦几句?”
“只要是愿意卖马与我,但说无妨。”
“此马四岁,已是少年,乃家父生前之骑,家父待它如子,甚是喜爱。它曾经驮着家父做买卖,摆脱了群狼围追;也曾经和家父一起,逃出了劫匪追赶,可谓汗马功劳!不久前,家父病故。临终留言,不许交易,赠与有识之士善待。今见壮士气度非凡,真是幸会!为完成家父夙愿,特将此马赠与,希望笑纳!恳求善待!”
卖马人说着,泪涌而出。
周梦渊感动不已——因为孝道,因为善良,因为慷慨。
竟然一时不知所措,无言以对了。
窦芽儿揉着眼睛甚是迷茫,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事情发生?是事实还是幻觉?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乔山老怪道:“这位义士,我们不可以平白无故牵走你的马。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之处,但说无妨,我们尽力而为。如果没有,请你在此相中一匹马,我们给你卖下,全做是对你孝心的回报。”
“没这个必要。大爷,我家里有人从政,无人敢欺,不缺钱花,没什么需要帮忙之事,只要你们善待此马,鄙人就感激不尽了。”
马主人声音已经哽咽了。差人拿来马鞍,亲自给装上,将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好。
毅然转身离去。
不忍心回头再看一眼大青马时,眼眶已经湿润了。
几位随从也跟着过去了。
“真是一位难得的孝子啊!”
老怪牵着自己的马,和周梦渊窦芽儿一起,离开马群,一路沿着河渠,重新“拜访”麟风客栈去了。
一黑一青两匹骏马甚是相好,齐头走着,有时候和互相蹭蹭脑袋,活像两个新交的小朋友。
离开骡马市场,上了大道,周梦渊和乔山老怪分别试骑了一下,都感觉很舒服。
被甩在后边的窦芽儿,又打起来了自己的小算盘,两匹马,小芽儿乘哪匹呢?师爷不会不知趣吧?
“徒儿,瞧师爷这马,眼睛亮的跟明月似的,毛色揉的像绸缎。”
“师爷,梦渊这匹大青马,身上连一根杂毛也没有,看这身段和四条腿,他齐家寨子没有一匹能赶得上的。”
“等我回到山上,让悦哥哥帮我挑一匹好的,我们比试比试。”
师徒三人边谈论着马来到了麟风客栈。
于路边拴马桩栓了马,径直在唯一一张没有顾客的桌旁坐下。
店主还是老样子坐在门口,怀里的花猫也在。他有点想不通,之前,那位少年为什么要帮他解围呢?大气,也不是这般样子。
脑袋闪过一丝亲自过来问候一下的念头,但很快消失了,此地我是老大,不找你们过路人事儿,已经是抬举了。
“来喽——,红焖羊肉——”
小二给其它桌子上菜,瞧见了周梦渊他们。
“瞧!这三位客官,刚吃过不久又来了,说明本客栈菜品质量上乘。”
因为下流语言过窦芽儿,其无有反应,所以,狗胆包天了,特意站在窦芽儿身边,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瞅了下窦芽儿漂亮莹澈的大眼睛,狡黠一笑。
与此同时,周梦渊和乔山老怪已经交换过了眼神,只等机会动手了。
窦芽儿看懂了师爷和渊哥哥的眼神,早已怒火中烧,按捺不住了。抬起双手,放在桌面,随时准备出击。
其它桌子的客人并不知情,依然在大吃大喝,划拳行令。
“一心敬你。八匹马呀。六六顺呀。好九满上······”
一个热闹祥和的用餐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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