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张质的江南策
张轩会意。
曹营这一年之中,急速膨胀。就好像是吹气球一样,数量之上,已经翻一番有余了,打下江南之后,罗汝才也准备给全军发饷。
发饷两个字,说起来简单。
但是即便是一名士卒一个月三两银子。养活十几万军队,一个月少说也要四十多万两。再加上其他的开支,各级将领的奖赏,一个月五十万两银子下不来。一年就是六百万两银子。
仅仅想想这个数字,张轩就觉得头大。
故而曹营下南京,狠狠捞了一笔,这一笔的数目张轩没有问,但是想来也不少。但也不会太多,毕竟看南京街面之上,如果曹营下重手捞钱,南京街面之上,根本不会是这个样子。
张轩估计这个数目在一千万两上下。
多多不了多少,少也少不了多少。
再打下江南府县,按南京这样办,收刮几千两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战争开支,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目,别的不说,如果按张轩的计划,各地的戍守部队,再加上各个方向的主力战兵,十几万人看上去不少,但是远远不够。
张轩估计想要一统天下,没有个百万雄师,根本就不够用。
所以,扩军就在眼前。
眼前的几千万两看上去的,花光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了。甚至一年不到就要花光了。
张质作为曹营长史,这个局面他承受的压力最大,他如果不想办法赶紧找钱,他就不是张质了。
不过,张轩也知道张质说得不错,江南与北地是两个局面。
北地是的的确确民力枯竭了,想收税,根本收不上来,收税就是逼人去死了。但是江南却是不一样,天下赋税半江南,虽然江南这年头也不是多好过的,但是再不好过,正常的收税还是能收到的。
只能看能不能摆平江南士绅?
一想起江南士绅,张轩就问道:“以江南的虚弱,现在想攻克江南,是没有任何问题,却不知道张长史准备怎么说收税?”
对于岁收之中的猫腻,张轩了解越多,越觉得大明之亡,其实整个体系的崩溃。一个政权的三大要素,财政,看税收体系,就知道崩溃到什么样子了,军事,只要看左良玉,毛文龙就知道,朝廷体制逼得武将不得不做军阀。人事,崇祯换首辅频率之快,也看得出了崇祯在人事上的失控。
面对如此全面失控的情况之下,甚至有些失控的情况还是崇祯自己搞
出来的。如此情况之下,不亡都不可能。
“照旧。”张质说道:“江南每年供应北京数百万漕粮,再加上各地赋税,正常来说,就有数百万两了,现在这局面照旧即可。凡是安堵为上。我估计只需稍稍整顿一下,江南可以供应一千万两左右。有这一笔钱在足够拿下湖广了。再南方抵定之后,再处理江南不迟。”
“这---”张轩有一些不甘心。
他越是明白,越是知道,江南可供应的钱粮绝对不是每年一千万两,单单一个北京城,李自成就收刮出六千万两之多,已江南之大,难道还不能胜过数个北京城吗?
当然了,李自成在北京城是竭泽而渔。不过也能看出李自成的财政压力之大。
但是江南之大,清理一批士绅,拉拢一批士绅,整顿一下税收环节,多得不敢想,一年一千五百万两,大抵还是有的。这还是少估计的,更不要说那些士绅的家产,定然会超过六千万两。
有这一笔钱在,一统江南不在话下。
但是张轩也有自己的顾虑,那就是如此一来江南就要乱。
从不要小看任何人,曹营如果表现出这个态度的,江南恐怕非大乱一场不可,切不说,一场大乱会不会将曹营主力牵制在江南一带,让曹营错过争雄天下的时机。
很多时候时机窗口,也就是一年或者是几个月。
单单说,大乱之后,江南的恢复,又要多长时间。
这都要想仔细考虑。
张质的办法虽然看上去软弱了一点,政治之上,没有软弱与强硬,只有合适与不合适。
张轩对张质的办法心中存疑,正想细问,只是忽然想起现在两人不必从前了,心中暗叹一声,说道:“果然好办法。只是江南士绅会安安分分吗?”
东林党是安分的人吗?
反正在张轩心中,这些人从来不安分。
“所以。我正想从江南找一个大有威望之人,入吴王麾下。”张质说道:“如此也好安抚江南士绅?”
“是何人?”张轩问道。他心中默默一想说道:“是姜日广,姜学士吗?”
张轩虽然没有来南京,但是南京城之中,几个比较有威望的官员,张轩也都是有些了解的。
姜日广,江西人,也算是老资格的官员,出使过朝鲜,巡阅过毛文龙部,但是所走的路线,却清流阁臣,现在是南京翰林院詹事。掌管南京翰林院。
南京翰林院可不比北京翰林院,纯粹是一个闲职。除却祭孝陵的
时候写写文章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官职也是很清贵的,再加上姜日广为人不错,在百官之中,也是广有声望的。
“燕及先生已经不在了。”张质有几分黯然的说道。
张轩心中一叹,也知道以这位老先生的脾气,这才是他的做法,张轩不用问,就知道定然是自杀无疑。
“那是高尚书?”张轩问道。
高宏图也如姜日广一样,算得上是元老重臣了,他是南京户部尚书,与史可法可以说是搭档,史可法出兵在外,高宏图供应后勤在后。在南京六部之中,也是有名望的,仅仅在史可法之下。
“高尚书绝食而死。”张质说道。
“那准备请何人?”张轩问道。
张质也苦笑说道:“江南士林尊崇东林,但是东林之风,决计不可能降我等的,这正是难办之处。没有个德高望重的人处理安抚江南士绅,恐怕江南为乱。”
张轩忽然说道:“水太凉。”
张质有些莫名其妙说道:“什么?”
张轩微微一笑,他知道张质自然不知道这个典故,不过,张轩却想到这个人了,不是别人就是钱谦益,东林大佬,骨头最软。还有一个隐藏属性,有一个学生叫郑森,岂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没什么?”张轩问道:“钱谦益在南京吗?”
张质说道:“你说的可是牧斋公,这个却不知道。”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钱公新纳一妾,乃秦淮八艳之柳如是,正与之双宿双飞,似乎在常熟才是。”
张轩听张质说钱谦益不在南京,心中反而有些失望。或许这失望之色太明显了,居然被张质看出来了。
张质说道:“张将军,即便钱公在江南,你又如何能说服钱公啊?不如找其他人吧。”
在张质想来,钱牧斋享大名于天下,自然是看名节重过一切的,决计不可能降贼的。
张轩听了张质此言,微微一笑,也不反驳,说道:“洪承畴当年大抵也如是想吧。”
张质微微一笑,大抵觉得张轩所言不过是妄言而已,不过也不争辩,只是说道:“这件事,将军最好不要插手为好。”
张轩皱眉说道:“为何?”
张质说道:“做得太多了,就是错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越做越多,越多越错。你明白吗?”
张质说得就好像是哑谜一样,但是张轩听了手上一颤,说道:“知道了。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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