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波恶
“快到了。”夏军水手都在散漫的交谈。
清军与朝鲜军在南方对峙情况,就在一条小白山脉之上,
这一道山脉将庆尚道,与全罗道与朝鲜半岛的平原地带分割开来。朝鲜军依靠山势,建造了不少堡垒,再加上夏军支援的火器,倒也是能够阻挡住清军的进军。
故而清军的压力就压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全州了。
全州一带都是平原,又临海不远。只需攻破全州之后,就能避开小白山脉,横扫两道。如果不是这一道小白山脉,朝鲜的局势未必能维持到而今。而这一次,阮进所支援的地方,就是全州。
只是全州这个地方,却有一点问题。就是他不临海,不过临河而建。就这一条河的出海口,就是阮进的目的地,他准备在这里驻扎。如果全州不可守的话,阮进就以炮舰支援全州,并护送大军撤出朝鲜。
阮进随即用毛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所圈的地方,就是全州。从地图上看过去,朝鲜的海岸线越往南,就越破裂,岛屿也就越多,重重叠叠的岛屿,将沿着海岸线过去,海道也就变得艰难起来。
对于航行阮进早就不参与了,这一条航线,夏军水师不知道走了几遍了,根本不用阮进多操心。
“大人,”一个人过来,说道:“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阮进抬头瞄了一眼,却是阮玉郎。
阮进本部人马,就是也浙江水师。根本就是当初张轩在宁波时候,投奔张轩的班底。这些班底之中,有太多的阮进亲朋好友。这样的情况其实很普遍,毕竟在乱世之中,很多人都是同族同乡起兵的。
张轩虽然已经做了不少调整,降低了阮家在浙江水师之中的势力。但是阮家在浙江水师之中,还是树大根深,轻易之间,是不可动摇的。
而此人名叫阮玉郎。
阮玉郎与阮进关系比较远,但是阮氏一族之中,少有的读书人,很得阮进的栽培。
“怎么了?”阮进说道。
“一路上我发现不少朝鲜渔船,多了一些。”阮玉郎说道。
阮进的目光也从地图上转移过来,说道:“朝鲜渔船?”
阮玉郎说道:“正是。”
阮进立即觉得不对。
首先朝鲜的大小船只,都被阮进聚拢了一遍,原因无他,为了保证朝鲜的船只不被清军所聚拢,故而朝鲜沿海稍稍大一点的船只,都在阮进的控制之下。
虽然有些疏漏,但是并不是太多的。、
其次这里海岸线上,乃是清军控制的,清军所过之处,百业凋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即便还有渔民,也很少能正常作业。
所以,这一路上,很少有渔船出没才对。
其三,即便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但是这些渔船远远的看见了船队的动作是什么?是远远的避开才对。毕竟这年头,大多数时候,水师与海盗根本没有什么的区别。
即便是大夏水师,在海上的军纪也未必好到什么地方去。
阮进说道:“发现几次?”
阮玉郎说道:“五次。”
阮进立即怒了,说道:“怎么现在才来过说。”
阮玉郎被阮进吼得浑身一震,立即说道:“这好几个月一直风平浪静。下官有一点疏忽。”
阮进没有说话,几步走了出来。随即登上了望台之上,目光一扫,他的目光就锁定了一艘小船只上。
却见一艘渔船出没在风波之中出没。阮进拿上望远镜,顿时阮进的视线清晰了许多,却见一道黑线出没就在远处。不是别的,是烟柱。
阮进说道:“有情况。传令下去,整军备战。”
“是。”阮玉郎大声说道。
阮进默默的思索,心中暗道:“如果清军真要伏击我话,那么就在前面这一道海峡了。”
这道海峡并不是多宽,也不是多险要,只是外面有两三个岛屿而已。如果清军想要伏击,这里却是最好的机会。“哼。”阮进心中冷哼说道:“也许是我想错了。”
阮进也觉得有一些荒唐。
夏军这边对于清军水师的情况,其实并非没有掌握。但是这个时代毕竟不是后世,即便是傅山非同一般,但也是仅仅探查到清军已经在荷兰人的帮助之下,组建了水师,还是以黄梧为主将。
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渤海之间出没。
而且阮进也验证了这个消息,阮进也不是傻子,他作战经验也是相当的丰富的。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清军的水师踪迹,他们又怎么能这么松懈。
在他想来,这多半是清军的探子,想要掌握水师的踪迹而已。
他们即便是想伏击,也没有这个兵力。
故而阮进虽然有了一丝担心,但是并不准备改变航程。
而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黄梧之处。
黄梧召集了所有将领,他微微闭目,似乎目光之中有太多感情涌动了,然后再
次睁开,所有的感觉都退却了,只有冷冰冰的感觉,说道:“而今我们的处境,你们也是知道的,蒙摄政王的恩典,才有而今的大清水师,但是日耗千万之余,没有一丝战绩回报摄政王陛下天高地厚之恩。还连累摄政王殿下为我等辩护,实在是大有不该。”
“而今日,就是我们回报摄政王殿下的时候了。”
“大军出发,有进无退。”
“这一战,老子我也压上了身家性命。”黄梧扯着嗓子,简直是须发皆张了,青筋几乎要爆出来了,口音也从标准的北方官话,变成了夹杂着福建口音,说道:“这一战,如果败了,老子就不回来,我已经给英亲王说过了,如果我没有回去的话,除却拿我信物报告战况,任何人回去的话,都被格杀勿论。并祸及家人。”
“胜利了,什么都有,大败了,大家跟我一起见海龙王吧。”
下面将领之中,不管是福建佬人,与北方新人都面色严肃,他们都知道黄梧没有说大话,这一段时间黄梧的压力之大,他们都是知道的,朝中对黄梧长江水战之败,一直耿耿于怀。
内外的压力,黄梧如此近乎疯狂的表态,也是正常的反应。
任何都知道,这一战如果败了的话,黄梧战死还有一个好下场,如果回去的话,结局早已注定。
黄梧老部下,自然是要与黄梧同进退的,他们都是出自福建的,是黄梧的班底,与黄梧一损具损,一荣具荣,黄梧出了事情,他们这些老班底,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自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只有那些到了北边才扩编的人,一个个心里咒骂,但也无可奈何。
清军军法森严之极,即便是水师之中,也延伸了清军的军法。如果清军各部敢抛弃主将撤回来的话,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可能活下来,即便最底层的士卒,也要打入另册。
决计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些人都是不寒而栗。但不得不跟着黄梧拼命了。
黄梧说道:“所有人都去准备了,是生是死,落日之前,就见分晓。”
“喳。”众将听命大声说道。
随即各舰在黄梧的安排之下,一一离开的停泊了十几日的地方。一张张风帆展开,一门门火炮都在做最后的清理的工作,每一门火炮都散发着金属的光芒,反射着阳光的明媚,坚强且冰冷。
今日天气虽然很高,风平浪静,但是有型的风雨没有,但是无型的风雨却在聚集之中。正是江头未必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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