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仙？有净仙也来了？我们怎么没收到通知啊？”云辰一路上反复查看天书，感觉脑袋里晃晃荡荡全是浆糊。
“可能没来得及？”沧白雪随口说道，想了想，又问，“大哥，这次我们来调查法阵的事是神君的意思吗？”
“啊？不是啊。神界的流程很麻烦的啦，你知道的。神君自然是先让各路大神们多留意，看看情况再确定立事栏。不过...这段时间蓝双寝食难安，总觉得不能耽搁。我们自个儿研究了半天，就决定用锁阵符试试看啦。”云辰解释道，“不过我昨天已经用天书向神君申请将这个事件立为单独任务了，大概...再过个三四天，就会有回复吧？”
不得不说，神界的审事效率对比魔界，确实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流程走了一大圈，才可能送到管事人手里，管事人发送下来再走一大圈，才算有个结果。
想起曾经某年有一次沧白雪有急事需要魔君亲批，直接跑去沉香湖跳到他面前——嗯...好像确实快多了。
沧白雪揉了揉脑袋，免得思绪又瞎飞。
“净神大人！”
抬眸。他们已经走到了所谓的蜀炀位，七八个净仙向顾蓝双行礼，他们似乎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嗯。”顾蓝双点点头，皱了皱眉，“好重的怨气。”
“怨气？”沧白雪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大片土地正散发着黑黝黝的烟息，沧白雪不修净化之术感觉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这气息让人不太舒服。净仙们合圈镇守，应该是开了结界。
“怨气？有怨灵？”云辰诧异。
“并未结灵。”顾蓝双附身坐下，唤出法琴，轻抚琴弦。净化之流在四周流转开来。
“一般，是过得极其痛苦的地方，土地可能会吸入人的怨念从而造生怨气。”阿醒面无波澜，淡然地说道。
沧白雪默默看向阿醒。
阿醒好像会意，垂眸，接着道：“怨气越重，该土地贻害越深。所谓人杰地灵。土地生怨，变为恶土，便会谷不能生，人不能安，重度可致瘟疫爆发、顽疾附身。”
“在净君守护之地竟然会出现恶土！”云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或许正好和这法阵有关。”沧白雪沉声道。
“净君大人有要事缠身，她说会尽快赶来察看。这土地的恶变也是极为突然，紫鸢国从未出现过如此纰漏，不过我们已合力控制住怨气，逐渐净化即可，天神大人们不必担忧。”一位净仙说道。
几人微微点了点头。
“师姐，辰兄，你们先寻个住处歇息吧，我在这里再留守一阵，在夜降前将怨结根除。”顾蓝双双手抚琴，琴弦震荡，音色悦美，白光浮盈，他温声道。
“公子，我留下陪你。”阿醒说完，已经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乖巧无比。
云辰和沧白雪互相望了一眼。虽然有点放不下，可是两位战神道的天神在这里可是毫无用处的。
“好吧。”沧白雪拍拍云辰的肩，示意了下，对顾蓝双道，“辛苦你了，双双，尽快回来。”
“好，师姐不必挂念。”
于是，还是由楚凉若安排。沧白雪和云辰跟着走。一路上，用二位的体验来说，像进了原始世界，天上飞地上跑，什么鹰鸣兽吠都不稀奇。
云辰揣着手，到处望着。
“白白，你说这么个有趣的国，怎么会生怨气呢？”他正巧看到一人一灵擦肩而过，那灵体长着雀尾，坐在那人肩头，正惬意无比地抖擞着羽翎。
“大哥，人与灵，当真可以和谐共处吗？”沧白雪忽然说道，她的脸色有些冷淡。
云辰挠挠头，不解其意：“可以吧？你看他们过得不是挺好吗？”
“小凉若。”沧白雪歪头唤道。
“啊，在，在！”走在前头的楚凉若赶忙回过头。
“你觉得呢？”
“我...”楚凉若咬着唇，神色很是为难。
“啪——”
突然一阵刺耳的碗盘碎裂声惊到了三人。三人循声望去。
街道边有两家店铺，皆是碗具。一位膀大腰圆的健硕女人插着腰站在店门口，正骂骂咧咧地吵嚷着什么。她脚边是摔得一摊粉碎的碗盘碟筷。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蜷在角落，瑟瑟发抖。
“于大娘！别，别这样！”楚凉若立刻跑上前，双手张开拦住女人。
“这怎么回事？！”云辰眼一瞪。沧白雪已经走过去蹲到那小女孩身旁。
“没事吧？”沧白雪柔声问道。
小女孩整个人好像吓坏了，一直颤颤巍巍的，闻声，勉强露出一双眼睛看她。
那竟是一双浅绿色的眸子。沧白雪略微吃惊了下，眨眨眼，随即了然。
“没事吧？受伤了吗？”沧白雪没有贸然动她，还是蹲在她身侧轻声细语地询问道。
小女孩这才微微摇了摇头。
“小楚，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这妖怪赶出去！”女人挽起袖子，肥硕的脸上露出鄙夷，冲着楚凉若大嚷道，“这妖怪天天抢我生意！臭不要脸！今天我砸了她的妖东西，明天她再来，我可就直接砸她了！”
楚凉若表情复杂，望了望周围乌压压的人群，不出声，只是仍举着双臂，没有退让。
“喂喂喂，大姐你谁啊？欺负人家小姑娘干嘛？”云辰看不下去了，直接杵在两者中间，路见不平一声吼。
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出来是个生面孔，讽笑道：“外来人不要多管闲事！什么小姑娘！她就是个妖怪！”
“小曦不是妖怪！”楚凉若失声叫道，众人的目光皆不由挪向他，他一下又感觉舌头不听使唤，“她...她是个灵，况且，况且就算是妖，在我们紫鸢国...也，也是众生...平...平等...“
“平等？去你娘的！”女人瞪圆了双眼，猛地推了楚凉若一把。
还好后面的云辰迅速扶住了踉跄的他，不然定定是摔个生疼。
“她这碗盘，一看就是施了妖术，你们用她做的东西也不怕得个鬼缠身！”女人破口大骂，还凶狠地指着周围的人群。
“明明...明明就是你们家技不如人嘛。”
“对啊，那小曦家的碗盘光洁精致，你家的时不时出些残次品，怎么还能对人家动手呢...”
围观的人群里总算有些愤愤不平的声音，不过声音皆不大，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呸！你们几个还是不是人？！”女人被彻底激怒了，插着腰来回晃了两圈，举着拳头挥舞着，尖声道，“我管她是什么东西！反正她不是人，不老不死的玩意儿，我们家可是正正经经手艺人，精力能和她比？出残次怎么了，至少老娘的东西那就是实打实的普通东西，这丫头给你们放了什么你们能知道？你们不担心？哪天死了都想不完吧！蠢货！”
这话一出，人群里本身几个见义勇为似的存在一下子鸦雀无声了。众人面面相觑，怕是心里也有这层疑虑。
周遭的灵阶们看到人群如此的反应，暗暗攥紧了拳，眼瞳中生出了几分敌意。就连那些本是人灵同行的，现在也表情复杂不堪，无法抬眸看对方。
“我，我可以保证，小曦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楚凉若再次冲上前，坚定无比地喊道。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女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小楚，别忘了你也是个人，怎么人还不站人的边儿？怕不是你已经中了什么妖术吧？”
楚凉若瞪大了眼。眼瞳中有无数情绪纠葛在一起齐齐剧烈晃动，他再次狠狠地咬着唇，双肩有些颤。
“别...别吵了...我，我搬...”小姑娘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她浅绿色的眸子里晶莹剔透，滚流出了泪花。
屋顶上的灵阶们感觉忍无可忍，赫然站了起来。
“搬啥搬！”云辰抖出拂尘，大步上前。他这一举动，让几个怒不可遏的灵阶顿了脚步。
“喂，大姐，我这人吧，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你这种——渣渣人！”云辰大声道，毫无所惧，直挺挺站在那女人面前。
女人勃然大怒。
云辰打了个住嘴的手势，手里摇着拂尘，端出仙风道骨的气势，雄声道：“就像你说的！这小姑娘既然是灵体，寿命长，活得比你个老大姐久多了吧！估计在这国里少说也做了几代人的生意了吧？有出过事吗？出过事还能做这么久呢？这么牛皮呢？”
他一甩拂尘指着人群喝声问道。
围观的大多人都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啦！”云辰又甩拂尘，一下直指着女人的鼻尖，接着大声道，“咋就你来了就诬赖人家有问题呢？怕是你眼红人家的手艺精湛吧！”
“你——！！”女人刚要张口反驳，云辰抬手用拂尘一戳，女人立刻下意识往后退，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再者说了！”云辰潇洒地收拂尘，颇为嘲讽地扯了下嘴角，道，“还残次品怎么了，哟哟哟，可把你牛皮坏了！自己做得烂赢不得口碑怪谁？！你弱你有理？！小爷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瞅见脸皮这么厚的！同样的价钱，我不去买别人的优质货，还赶趟地来你这儿买这缺料少品的，是我没长脑子还是脑子上长了霉啊？啊？！”
这一大串连珠炮，怼得女人哑口无言，怒睁双目，却蹦不出半个字。
沧白雪更是目瞪口呆，下巴都要磕地上了。围观的人灵皆是一片呆滞。
“大哥说得对！大哥威武！”沧白雪赶忙回了神，啪啪啪地鼓掌。
“啊，是！是！大，大人说得对！”一旁的楚凉若一激灵，也赶紧跟着啪啪啪鼓掌。
她俩这么一带头。所有群众可算也是如梦初醒，齐刷刷地爆发了热烈无比的掌声。
“你！她，她是个修炼的人精！我是人，当然比不上了！我——”那女人气得胸口胀气，好容易憋出话，口不择言地嚷嚷道。
“哦哟哟哟，那你也修灵呗？谁拦着你啦？”云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撇撇嘴，道，“不过嘛，我瞅你这资质——啧啧啧，费劲费劲！”
女人彻底无言以对。眼看周围的风向也已完全扭转。
“哎，就是啊，小曦家我们一直在买的，就是比于家强啊，于家的碗随便一磕就坏了！”
“于家自己不行，这生意自然做不久呦。”
“说的是说的是，我爷爷...不对不对，我太爷爷就说过，让我们家买曦家的碗盘，那确实好啊！我们家一直没换的！”
“赶紧自己走人吧！真是丢脸啊。”
这么一来，女人可完全无地自容了，瞬间面红耳赤。她愤愤瞪了瞪眼前的人，哑声，灰溜溜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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