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烟一路上都看着手里的守佑。一行人继续往浓雾中前行。
千栖夜脸色非常差,因为沧白雪不见了。不用多说,自然是入梦了。这雾深得有些可怕,由此可窥见其陷入程度。
千栖夜咬咬牙。尽管他把沧白雪抱在怀里,却依然无法阻止梦魇力量将她夺走。何况,他其实明白...为何如此。
寒羽看了看他,大抵还是很想出声劝慰,却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话。忍了忍,就只能安静在他身旁随行。
顾蓝双眉间郁结,他好像...也隐约猜到什么了。
“我从来不用暗器。”凤烟走在云辰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呃,我猜也是...”云辰挠挠后脑勺,他是记得梦里可树说要给的,不过他自己清醒后确实也觉得...凤烟可是个法魔,暗器什么的,不搭吧?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天赋异禀。”凤烟刚说完,随手一掷,那守佑如猎鹰般夺指而出,潇洒利落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风路后,又顺利回到了他的指间,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哇!凤凤,你太厉害了!”云辰看呆了眼,拍手叫绝。
“是吗?”凤烟抿抿唇道,“那...以后再练练呗。”
“好!加油!”
云辰笑了笑。在他心中一直那久留不散的梦魇总算结束了,他相信可树的魂灵会得到安息,会有一个美好的来世。他自己反正估计再活个千百年也不是问题,说不定有缘,还能相遇呢。
至于凤烟——
云辰瞅了瞅旁边还在研究飞刀的孩子。
有生之年,还能够认识这样一位挚友,他真心觉得自己运气好。梦魇内的世界,多多少少是诱导人心境低沉的。而此时此刻,云辰认认真真地呼了几口气。
日子还是得过,而且...要好好过才行啊!
“这就是——师姐的梦魇吗?”
众人脚下一顿,云辰这才闻声昂头。
在他们面前,是一层浓厚的黑雾,雾体似乎还轻荡荡地晃着,犹如一个柔软巨大的水泡,沧白雪想必就身陷在其中,但这雾太重了,甚至连半片影子都看不着。
“我一人去,你们在外面。”千栖夜开口,“她梦魇太深,恐怕会把外人也卷入难脱。”
“...?!妹夫!那你不是也很危险??”云辰赶忙阻拦道。
“不会,我体内有澄玉,不会轻易被蛊惑。”他看似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不过就连云辰都能看出来,千栖夜此刻的神情可谓极其紧绷,虽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但是绝不能让他一人犯险啊。
“不行不行,你们都救了我了,我怎么还能傻看着?你们不去吧不去吧,待着就好,妹夫,我和你去!”云辰朝其余几人摆摆手,随即坚决道。
千栖夜启唇,刚想说什么。
“废什么话。一起去。”寒羽索性直接打断。顾蓝双也重重点了点头。
千栖夜终于没再说话,算默认。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魔君大人对他人的好意,总算能坦然接受。毕竟独来独往这么多年,习惯强大自身、自给自足,能有这样的改变,还真是费了他不少力气。
或者说...是她的功劳才对。
一行人便还是一同踏入了那浓雾之中。刚进去时,众人立刻感觉刹那间头重脚轻,在摸不着边际的空间里,灵魂都好像出窍游荡了几个圈。好一会儿,才总算稳稳地落入了身体,踩在了地上。
这里,与云辰的梦境不同。
云辰的梦境——当时他们几人更多是像看电影一般的感受,任由那些场景在眼前溜过。
而此时此刻,他们简直就是身临其境,就那么直直地站在这其中。所有事物清晰明了,甚至看起来能够完全伸出手碰一碰似的。
他们可只是观梦的旁观者啊,竟然会有如此这般的感受。
寒羽四下望了望,这里的一切他熟悉无比,而且——或许连日子,他也很清楚。
“果然...是这一天。”寒羽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千栖夜垂眸,未语。手指却紧紧蜷了起来,关节泛白。
云辰听得一头雾水,他认真地看了一圈这个梦境场景。
偌大的殿堂,鲜红的地毯,金刻的梁柱,那最里面的阶梯上的软绒王座上似乎还坐着什么人。
不过云辰还没想好怎么发问呢,只听见一阵“哒、哒、哒”的鞋跟声正从大门传来。所有人都不由挪过目光来。
那身形越来越近,待云辰看清楚时,他的眼睛整个都瞪圆了。
白衣轻甲,墨发飘飘。金色羽翼发饰熠熠生辉,两股细辫结在耳后,流苏系绳,悠悠碎响。镂空的金饰在腰腕间流转,没有丝毫累赘之感,轻盈缤纷,流光溢彩。透澈的蝉丝飘带环绕周身,沧白雪踩着白金琉璃高跟鞋,佩带着修长剑身的旭阳,一步步踏在那长长的红毯之上,走到中央时,脚尖停顿。
这可和云辰所认识的沧白雪是不一样的。尽管相同的容貌,相同的身形。但是这落落大方,干练潇洒的气息,甚至还有她瞳底那掩藏不住的明亮自信。
这便是——盛极时期的沧白雪吧。
“王,您找我?”
沧白雪站在殿堂中央,目光微抬,望着那王座之上,瞳底的光顷刻间柔软散开,像有一条星河浮动。
云辰和顾蓝双闻话,这才眺望而去——那高坐于王座之上的,可不正是千栖夜吗。红衣长发,黑金色烫绣,润玉嵌靴,那些一看便价值不菲、五光十色的宝石犹如繁星盈盈般缀落在衣间,可在这绝美的人儿身上也不过是个陪衬作用,好不气派。
千栖夜慵懒地靠在座背上,歪歪头,嘴角一勾,滑出漂亮的弧度。
他右侧还坐着寒羽,不过寒羽看起来充耳不闻。他依旧黑衣黑发,除了那银光款款的腰带,整个人几乎要没入阴影之中。反正不是来找自己的,他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天书。
“嗯,给你派个任务。”千栖夜说罢,用手指非常随意地翻了翻旁边台桌上的册子。
寒羽都懒得抬眸看他。
将军以上的人物,每月的任务指标都是由两位君王亲自指派,不过沧白雪晋升后,寒羽是一点没管过,都是千栖夜全权负责。
“就这个吧。”
千栖夜动了动手指,一张纸卷便轻飘飘地飞入了沧白雪手里。
“吞金蟾蜍?...”沧白雪看了看,有几分诧异,缓缓道,“就...这个吗?”
“嗯?很难吗?”
“...不是。”
何止不是,简直不要太简单。这个蟾蜍除了长得肥一点可谓一无是处,连个中阶妖都算不上,沧白雪一剑下去铁定直接爆头。
“王...就没有,别的什么任务了吗?”沧白雪表情复杂地看着手里的纸卷。
说来奇怪,按理来说,职位越高,领到的任务只会越发困难,不过她好像是个例外,自从千栖夜给她亲批任务后,她领到的任务难度直线下降了三四个水平线。甚至钓一条锦鲤、扶老弱病残过大路等这种新兵任务她都有领到过,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嗯...没有。最近很太平。”千栖夜撑着侧脸,笑意盎然地说道。
高座上的寒羽没忍住地翻了个大白眼。他丫的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连刷了三天把特级任务全部清了个空,还在这儿死不要脸地说太平。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寒羽只能自叹不如,心道呵呵。
“哦...好。”沧白雪对千栖夜的话深信不疑,将那纸卷收好放进袖里。
“对了,听说这东西的库中收藏了一个宝物,明曰凤囚铃,百珍典上有记载。我有点感兴趣,把它带回来。”千栖夜道。
沧白雪眸子亮了亮,立即道:“是,王。”
千栖夜可是极少说出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兴趣的,既然如此,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沧白雪都一定要把这宝物给带回来了。
旁观的云辰这才注意到此刻的沧白雪腰间可是没有那坠铃的。他恍然大悟,原来是由此得来的吗...
沧白雪行礼,随即转身要走。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重新回过身来,瞳光盈盈,她道:“王,五日后...我可以约你吗?”
此话一出。
这边的两个旁观队友都瞪直了眼。没想到沧白雪曾经...这么直接的吗。凤烟虽然当时不在现场,但是以他对曾经在魔界的沧白雪性子的了解,这样的话...由她说出来完全不值得惊讶啊。
至于本就在现场的两位君王就更是一脸平静了。前面的事情他们都是知晓的。
若说千栖夜此时此刻看到这一段唯一有点什么感想的话,那就是——为什么当时没有直接冲下来吻她呢。
千栖夜微微叹了口气。
他当然还记得,以当时时间的五日后,便就是他的生辰。身旁的寒羽也了然,没说话。
而那梦境中王座上的千栖夜笑了笑,似乎颇为好奇地歪着头,道:“约我?”
“是。”沧白雪认真说道,目光静静地望着他,“想请您喝酒。”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
这便,是个约定了。
沧白雪感觉心情大好,脚步轻跃地离开了殿堂。
而直至此时的这些事情,千栖夜都是一清二楚的。而就在那浓雾轻轻变化时,他心头真的已经有些发疯地想弄知晓,这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天...是什么时候?对白白来说...很特别吗?”云辰茫然地看向魔界三人,问道。这梦魇既然是从这一刻开始,就说明,这对陷梦者来说是极其深刻的。而且刚刚听寒羽的话意,他好像也早早猜到了似的。
“这天——”凤烟顿了顿,还是回答道,“是她在魔界离职的前一天。”
云辰和顾蓝双闻话皆怔了。
就在那画面变化的空隙里,千栖夜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隐约作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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