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夫人今天是不准备开门见山了,难得来一次,难道只是来闲聊的吗?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却听见大夫人柔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了,你爹爹已然同意让阿珞入我们邓氏的族谱,这次她就跟我回去,母亲会帮你好好教导她,让她从礼仪学起,在大婚之前,定然要让她成为能够配得上阴家嫡出大公子的女子。”
哎哟不好。
她还真没在担心自己。
璎珞真是担心大夫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清苑,毕竟外面众目睽睽,就算元华能把她的尸身吸得干干净净也难脱嫌疑。
“大夫人,您决意如此吗?”
元华的声音中果然有着隐隐的愤怒。
“元儿说笑了,这本就是母亲的一番好意,若是身为你的正妻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风度都没有,如何堪为我阴氏一族的宗妇,虽说你向来谦逊,从未以宗子自居,只是这名分上,你总是母亲心中最重要的儿子,任谁都无法改变的。”
还以为谢道之才是阴阳怪气大师,这个大夫人也真是不遑多让,和谢道之比起来还真是不相伯仲。
一时间,一片沉默。
最后他终于慢慢地说道“您说得对,于情于理,璎珞住在我这里都不合礼仪,那我就把她托付给您了,毕竟,比起我的两位弟弟,她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色的奴婢而已,相信孰轻孰重,您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你!”
这是裸的威胁,即便是大夫人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风度。
“元儿,你在说什么,母亲怎么听不明白?”
她手腕上的镯子都快被她给捏坏了,纯金的镯子上镶嵌着葫芦形状的玉片,好看是很好看,就是不经捏。
“母亲自然是明白的。”
元华笑眯眯地说道,眼中的神色却绝对不是欢喜。
果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夫人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就往外走。
“大夫人走好,奴婢恭送大夫人。”
小竹连忙送她出去。
哎?不是说要带她走吗?
璎珞走了出来,跟在人群后面一起恭送大夫人,回头却被他一把抱在了怀中。
“璎珞……”
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刚才他是真的害怕了吧。
毕竟他还年轻啊。
她想要告诉他,大夫人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就算跟她走了,也是不会吃亏的。
不过想起倒影楼里的遭遇,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轻视大夫人了,毕竟她对付男人兴许没什么办法,对付起女人来可是手段层出不穷经验丰富,一套又一套的。
“哎,我走了。”
阴惠君识相地跑了,小竹也拉着不知趣的阿绯退了下去。
“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你不过是顾忌你爹爹的感受而已,她不过一个无知妇孺,我不怕她,真的。”
她犹犹豫豫地说道,摸着他的脸,竟然隐隐觉得有几分湿意。
不会吧。
她伸手再去摸,却又没有了那种滑滑的感觉,似乎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对了,他对控水可熟练呢,当初她的水系法术就是他教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忍不住有几分甜意。
他对她的心意,虽然他一直到最后才真正言明,而当时还是满满的懵懂的她却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真正是照顾有加,即便是母亲爹爹都未必有他这般贴心。
可笑她居然还曾经以为那不过是因为爹爹的嘱托,他才会这样待她好,如今看来,谢道之的怨恨也不无道理,他能看明白这一切,却不知道她看不明白,时至今日,她再回头想去,一切都是那样清晰,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在她明白了一切的时候,却已然由不得她选择。
“呜……”
在他怀中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身处何处,如今的现实虽不是现实,却是她所处的现实。
兴许是受了她的鼓励,虽然屋外春光明媚,日头高照,他抱着她的手却有几分不安分,和从前克己守礼的那种轻拥不同,他深深地抱住了她,温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腰间来回摩挲,有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别,别这样……”
她心中一动,连忙去推他。
只是那眼角的余光扫过,惊鸿一瞥中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水光。
不是她多心,他真是这样在意她。
“方才我已然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即便是被爹爹怨恨,我也……”
他的身上有着隐隐的黑气,果然她方才替大夫人捏了一把汗还真没猜错,他要对付一个大夫人还不简单,不过是顾忌着阴陆才没有贸然出手罢了。
她伸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娇嗔道“都过去了,她都走了,你还不放开我……”
他微微地弯了嘴角,像个满足的孩子一般点了点头,含笑道“是,你还在我身边。”
“只是……”
他微微皱眉,仍是不撒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撒娇般地把下巴埋在了她的肩膀后面,乌黑的长发散落在了她的脚下。
“一想到她要带走你,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怕了……”
“我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她无法摆布我,却能摆布你……”
“若不然,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他再一次说道,温热的唇吻在了她的发间。
“那惠君妹妹怎么办?”
她忙道。
他沉默了一下,璎珞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惠君妹妹也不过四五年内就会许人,届时我们看着她有了个好的归宿,再一起离开,不是更好吗?”
“我知道你从未贪恋过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为我着想罢了,只是惠君……惠君若是没有我出手,只怕根本不可能许到什么好人家。”
“所以啊,不过是几年的工夫,我们在一起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这般乖巧,他感觉到了些许安心。
自从那个永安仙师走了之后,他的危机感就缓解了不少,她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即便是什么武信候什么贵胄子弟她都不曾多看一眼,而在清苑,她也是对他千依百顺。
只是她看着他的目光中,除了依恋和情愫,似乎总有隐隐的忧伤,而任凭他再怎么聪慧,也猜不到这一缕忧伤是缘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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