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的时候,林惜停在一间木屋前。
这木屋不大,建有两层,又朴素又破烂,楼上楼下加起来四扇木门,正吱吱哑哑的乱晃,门口两个灯笼只剩下两个空架子,正随风乱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绝对是一间鬼屋!林惜以她多年看鬼片的经验断定。
门口堆满了厚厚的落叶,偶有沙沙的声响,那是长虫爬过的声音。
一块缺了一角看不出本色的牌匾垂直的吊在上方,摇摇摆摆,看起来很是危险。
林惜歪着头凑上前,去看匾上的字:“地、行、夜、叉、祠。”
五个大字龙飞凤舞,墨汁深透古木之中,即使破烂如斯,字迹依旧清晰可辩。
林惜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伸出手指去戳戳摇晃的木门。
哇,真不容易,不是纸糊的!
终于有间房子能住人了!
没有照明,屋里格外黑。
林惜把半明半灭的木枝小心的靠放在地上的石头旁。
然后借着微羽的火光,以及从门口透进来的月光。
四处打量。
野鬼们悄悄的跟过来,齐齐趴在门口,头上的鬼火绿幽幽的一片。
传说中的头顶一片大草原诶!
“呦!大草原们好啊!”林惜再次友好的打招呼。
众鬼们面面相觑,退开了几步,这回却是没走。
如果林惜能看清楚的话,就会发现众鬼们的表情都很诡异。
有好奇,有担忧,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仿佛担心林惜会占领这间破楼似的。
事实上,林惜已经把这栋破楼占为己有了。
至少,今晚肯定是得在这过夜的。
“叭搭”一声响,在寂静的木层中显的犹其诡异。
林惜回头,只见刚才靠放在石头上的木枝掉下来了。
火星子溅出来,火苗更暗了。
林惜捡起来,吹了吹火苗,重新靠放在石头。
然而,刚回头,又是“叭搭”一声。
林惜拿起木枝,对准那个石头晃了晃。
徒然间,那个石头动了动,往后挪了挪。
这可真是稀奇了。
石头会动,难道又是成精了?
林惜凑过去,想看清楚一点。
结果……
石头的两侧,突然长出了手和腿。
那两条小短手和小短腿,肉呼呼的,活像在石头里关了个小孩子。
石头靠着两只小短腿,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咚咚咚跑上了楼。
“诶,等等,你别跑呀,我还有话想问你呢!”
林惜举着木枝,站在楼了下向上張望。
楼上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林惜叹气,把地上的枯叶拢了一堆,用木枝一点。
火苗“蹭”一声就窜了起来。
林惜又拣了几枝枯木,连着手中的木枝一起,放进去烧。
火光一起,门口围观的穷鬼们瞬间尖叫着一哄而散。
林惜环视这间屋子。
一楼没有房间,只有一个不算宽敞的供堂,屋子正中摆着一張长条的供桌,不用说,自然也是破烂不堪的,一条桌脚都已断了半截,上面灰尘厚的,放棵种子估计能发芽。
供桌前方,一个高台,空空荡荡,按理,这里叫做地行夜叉祠,上头该供这个夜叉的,可是这儿连个泥身塑像也没有,只有一个香炉,也是堆满了落叶,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上过供了。
高台后用灰扑扑看不清颜色的破布隔开,林惜对被隔开的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
估计除了堆积的落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正在察看的林惜,忽然听见“哗啦啦”一声水响。
然后是火被浇灭的“滋滋”声。
回头,一股黑烟袅袅,地上的火堆已经被浇灭了个彻底。
“卧槽!谁?谁干的!”
林惜怒了!
“屋内不能点明火。”
一个软糯的声音愤怒的控诉。
林惜眯着眼睛细看。
“呦呵!这不是刚才那块石头吗?”
石头怒了:“我不是石头!”
林惜凑过去,果然不是石头,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
他的身体是一个瓦罐,手和脚从瓦罐两旁钻出来,头就长在瓦罐口上,还顶着个瓦罐盖子,跟日本河童似的。
“不是石头,是瓦罐精?”林惜试探着问。
小屁孩头一扬,冷哼一声:“我是鬼,不是妖精,这个是我的骨灰坛,不是你说的什么瓦罐,你给我记住了!”
林惜点点头:“原来是个坛子鬼,那你这样随身带着骨灰坛子,不嫌累吗?”
小坛子鬼一脸认真道:“不累!如果不随身带的话,立刻就会被偷走的!”
林惜:“……”
哈?你特么在逗我?
骨灰坛也有鬼偷?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悲惨世界啊?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
小坛子鬼不耐烦的赶人。
“你快点离开,这里是宣朗殿下的地界,不是你这个生人呆的地方,赶紧走赶紧走。”
林惜站着不动:“你是那个宣朗殿下吗?”
小坛子鬼被吓一大跳,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我不是!你别瞎说啊!宣朗殿下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啊!我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啊!”
“那既然你不是他,你凭什么赶我走啊?你也不过是个寄宿的小鬼吧?”
小坛子鬼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朦胧的月光中,有鬼敲门。
“叩叩。”
小坛子鬼立马伸手进坛子里,使劲掏了掏。
“要帮忙吗?”林惜好心的问。
小坛子鬼漲红了小脸:“不用!”
“好吧。”林惜讪讪的。
终于,小坛子鬼从骨灰坛中,掏出个巴掌大的圆珠。
圆珠缓缓上升到空中,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
乍一见到光明,林惜感动的简直快哭了。
小坛了鬼看向门口,咳嗽两声,一本正经道:“请进。”
然后,门口处便飘进来一个没头鬼。
“小南,麻烦帮我把头接回去吧,昨天不小心弄断了。”
小坛子鬼走上前去,看了看他手里捧着的那个头,皱眉道:“你的脸怎么这么脏?你难道不知道,殿下最讨厌丑陋的吗?还好现在殿下休息了,不然看到你这張脸,你就当一辈子的没头鬼好了!”
野鬼很委屈。
他默默道:“昨天不小心被一个生人踩了一脚,还没来的及去洗干净,启明星就亮了,现在也是听说了殿下不在,我才敢过来的。话说回来,你说殿下休息了?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生人?
小南回头看了某半瞎少女一眼,林惜反应过来,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小南回道:“估计是白天回来的,我睡醒后,他就已经回来了,不过,殿下好像生病了,一会儿你出去后,跟大家说一声,就说殿下不在,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
野鬼点点头:“殿下是旧疾发作了吧?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鬼鸦知道,不然的话……”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南警惕的看了林惜一眼。
林惜示威的回瞪他,露出一个自以为阴险的笑容。
晚了!宣朗殿下生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宣朗殿下生病不能被鬼鸦知道这种事,我也知道了!
颤抖吧!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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