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短暂的遮蔽了夕阳,那斜射而出的光芒减弱。
高台上,一个兵将感受着下午阳光减弱后的凉意。随着流云的遮等周围似乎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隔离罩。
兵将回首走动了两步,驱散刚才那突然升起在背后的一股清凉,笑看了一眼夕阳的美景。
那嘴角微微扬起。这个时代,并不是只有君王等贵族文人才懂得欣赏那一抹风情。
再回首,看向彭城那高大城门的时候,昏暗的光线下两扇高大的城门被缓缓打开。一队队身着战甲,手持统一兵器的兵卒从里面整齐有序的奔走出来。
流云散去,夕阳的红光照射在出城而来的森森铠甲上,红光四溢、寒冷兵锋硕光,紧随的战车,扬起阵阵的黄尘。
“楚军,出兵了……”
兵将揉了揉眼睛轻声呢喃,那本松懈的神色不知不觉间加上了一丝凝重的韵味。
……
“我军营地的后方是当初楚军城外大营后的那座荒山,楚军眼下都被围困在彭城,他们冲出来,该也不会去那个方向,毕竟那山不险峻,出城撤进那山上也是死,后方便不用加什么兵卫。末将以为,应该在南面多加斥候,还有西南方向。”
“若是楚军出了西门直接冲着西南方向而去,西南方向没有天险,虽然有几条水流,却也不会成为大军的阻碍。而我军的位置是彭城正西,楚军若是冲出来直奔西南而去,的确可能会冲过我们的包围。”
“如此说来,诸位将军都同意在西南方向加强巡查和防守了?”
行辕里,刘邦正跟周勃、彭越、周昌、灌婴等等一众大小将领商议接下来重点防御的事情。
等到刘邦看着众人问完,一直没有开口表态的周勃,最后也说出一句,“不错,这个方向的确需要多派斥候,若是楚军入了夜再出来,正面派人拖住我们跟城南齐王安排的大军,一部分人在夜幕下穿过这西南的包围空隙区……”
“既然如此,那就……”
刘邦刚要做出什么决定,这才刚刚开口。下一刻,鼓声擂动。
随着高台上预警的鼓声传递开来,汉军营地各处的战鼓都纷纷被人敲响。
行辕外的兵卒听见鼓声便开始集结,一个个原本或站或躺的兵卒纷纷拿起了兵器。
一个煮好了饭食的兵卫端着一个木盘往刘邦所在的行辕走,在他的侧方,一个膀大腰圆的肥胖兵将不停的催促着麾下的兵卒,“快点,全部去那边集结……”
有节奏的战鼓声依旧在不停的响,一声接着一声的音波逐渐的加强。
奔走之间,一个兵卒扭动了一下因为小酣被压扭曲的皮甲,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在了那个端着饭食的兵卫侧身。
兵卫一个踉跄,手中的木盘跟食物瞬间被掀翻,不过这个时候可没有人会在这这些。
兵卫一声无力的呼喊,却只能皱眉看着兵卒们一个个远去。
……
彭城西墙外靠近北面的一片枯草地上,两个匍匐在这里的齐军斥候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着冲出城池的楚军。
一阵清风将大军走过扬起的灰尘吹去,直接扑向了两人的面孔。
待灰尘吹过,两个人小声交流道,“你在这看着,我先回去禀报齐王。”
“好。”
与之相对应的城南,同样是两个齐军斥候在暗中盯着。看到楚军出城的瞬间,一番简单的交谈,随后一人转身离去。
战马直接飞奔向南门外李左车坐镇的大军。
说白了,韩信终究是不放心汉王还有兵力较弱的东西两个方向,这些斥候是他昨日就已经安排在这里的,为的就是随时知晓两个方向的状态,以便调集大军支援。昨夜知道彭越跟楚军交手,这也是此地两个斥候所看到并且汇报回去的。
……
处在西方的汉军营地。
刚好行走过来的夏侯婴快速上了高台,不用值守的兵将开口,他已经看到了那浩浩荡荡而来的大军。
听到不断回荡和响彻的战鼓声,行辕里的刘邦等人也一个个的急切走出。
刘邦朝着彭城的方向看了看,该是还差一些距离,所以此时并没有直接看到出城冲来的楚军。
高台上的夏侯婴在看了片刻之后就转身而下。加快脚步朝着行辕的方向而去,刚好在半路遇上了赶来这里的刘邦一群人。
“启禀汉王,数万楚军从西门冲出来了。他们的速度极快,一路上尘土飞扬,该是想直接杀出去。”仓促的行过礼,夏侯婴语速足足加快了一倍。
“数万?”刘邦的两个鼻毛探出的鼻孔里长长的喘息,又冲着东面的彭城看了一眼,再回首问道:“可看出具体有多少人?霸王项羽,可在其中?”
“大体看上去,估摸着有四万。末将方才观察时楚军不过刚刚出城,他们好像事先下了命令,大军出城前军适当的减速,待中军后军出来直接就形成了锥形阵,现在已经全速冲了过来。”
“四万大军,这应该不是楚军的全部力量。”彭越又在其后开口,“根据齐王之前的消息,龙且的十多万大军从齐地撤回了有六七万,加上霸王带回来的数万大军,这里少说也得有八万大军才对。楚军这是想……”
也许是心中对彭越已经有了偏见。在彭越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的时候,夏侯婴直接打断了。
拱起手,夏侯婴很是认真的道:“冲开的楚军中有战车跟王撵跟随,楚、霸、项三字大旗围着王撵成了一圈,若非从高台上看,估摸着场外都看不到王撵的位置。”
“如此说啦,霸王就在这军中了?”周昌突兀的眨巴着眼睛,也顺势紧了紧手中的兵器。
周勃却是缓缓的想了想,上前一步道:“汉王,楚军作战一向是自大,依末将之见,楚军来势汹汹,不可直接力敌,况且还有数万楚军情况不明。可王撵在此,说明霸王很可能也在。当以重盾防御加弓弩袭扰为主,待楚军锋芒褪去,我军再冲上去与之交战。如此既可减轻伤亡,也可趁机跟齐王取得联络。”
“末将也认为周勃所言在理。”沉默了许久的陈平在此时走了出来。
比起已经死去的曹参跟樊哙,这陈平跟周勃在此时虽然也是军中职务,不过却是参将一类,主谋。除非迫不得已,他们不会去冲锋陷阵的。
刘邦听了周勃的话该也是觉得在理,微微点头道:“本王也觉得应该如此。”
“周勃。”
“末将在。”
“此战由你主阵,全军如何分配、如何进退一切由你发号施令!”
“末将领命!”
……
“夏侯婴,你速速集结军中铜甲精锐以及刀盾步卒,兵分楚军两侧布阵。”
“诺。”
……
“陈平跟灌婴两位将军各自带领一队弓弩手分列重盾之后,坐阵袭扰。”
“诺。”
……
“王陵、周昌。你们二人率领剩余大军在正中列阵,随时准备冲击楚军。”
“诺。”
短暂的时间里,刘邦匆匆下令,一众将领纷纷开始指挥着大军忙碌起来。
……
“将军,这些煮好的吃食!”营地一角,一个参军不久的兵卒摸了一把湿乎乎的嘴唇。
负责这里的百夫长无奈的看了看那年轻兵卒,神色沉重的说道:“楚军的刀就要迎面劈下来了,谁还有心情管这些东西。别偷吃了,再不去集结,可就要吃军仗了。”
一番呵斥般的叮嘱百夫长直接跑开了去。
“不吃饱了一会怎么……”身后的年轻兵卒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没有敢再耽搁。
……
北面齐军的行辕里,韩信一手举着还在冒热气的铜樽刚刚放到了嘴边。
“禀齐王,楚军已经从西门而出,正朝着汉王的大军而去。此番冲出来的中军还看到了重甲护卫和王撵。”从外面匆匆而来的斥候急切通禀。
一瞬间,韩信端着铜樽的手顿住。
“这么快就冲出来了吗?本王还以为,他们会等到天黑。如此一来,准备该是有些不足了。”呼吸之间韩信将手中的铜樽随手放在面前几案上起身,“不过,这也像是楚军的决定。既然无法再坚守,早点冲出也是对的。彭城周围没有什么好的天险藏身,此时冲出,入了夜刚好隐藏。”
等到韩信话落,回来的斥候也已经平静了呼吸,又接着禀道:“不过此番出来的并不是全部楚军。出城之后楚军就结成了密集的方阵,加之全速行军周围都是灰尘弥漫,看那阵型应该在三四万步卒之间。”
“本王知道了。”韩信整理着自己的甲衣,淡淡道:“你这就回去,继续盯着,若是再有楚军从西门出来,立刻来报。”
“诺。”
走出行辕的时候,傅宽刚好在这个时候回来。
目光一直注视着从马上下来的傅宽,一直到付款小跑着近前来,“齐王,楚军出兵了。”
“知道了,汉王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这……?末将是从东面绕道而归,还不知汉王那儿的军情。”
正说着,一个兵卒带着刘邦派来的传令兵一同而来。那传令兵行了礼,朗声道:“汉王已经下令布下防御军阵,不过四万楚军怕不好阻拦,未免霸王驱车冲出去。汉王特来让属下询问,齐王何时出兵支援。”
韩信抖了抖眼皮目光从西方的天际看向彭城,那天际的红日仅仅只剩下一半。最后又看向这传令兵道:“你去回汉王,便说,楚军并未全部出城,暂且让汉王先设法僵持一时,待城中剩余楚军的动向明朗,本王再出兵。当然,本王会着人密切关注战局,若有不测,本王也会立刻率领大军前去。”
传令兵抬头小心看了韩信一眼,似乎对韩信给的这些回答不满,不过也只一眼,不得不应下来:“诺。”
……
将军即将碰撞的彭城西面。
汉军已经是布下阵型严阵以待。两侧的刀盾兵将身后的弓弩手牢牢遮掩,在正中是一条不宽的通道,就好像专门为楚军敞开一般。
只不过,在这通道的尽头是剩余的三万汉军步卒。
一路黄尘中,全速冲击的楚军军阵中发出阵阵兵甲震动的声响。
那原本在王撵前当做开路先锋的战车,此刻已经到了前军,其上之人并不是项羽,而是钟离昧。
在前冲一段距离之后,钟离昧突然站起身子,看着面前的汉军阵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想布下口袋阵装本将不成?”
一手扬起,钟离昧朗声吩咐道:“停止冲锋,全军减速变换阵型,分左中右三军,王撵跟本将在左,精锐重甲军去中,对冲前方的汉军军阵。”
随着一声令下,紧密的军阵开始变得松散。等到再次成型的时候,已经如钟离昧说的那般。
皮鞭击打在战马身上,战车又开始疾驰。其后的王撵也跟着加速。
随着阵型的转变,对阵的汉军众将脸色尽皆一变。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西楚霸王会直接率军保持冲锋的阵型,以求可以快速冲出去。可这阵型的突然转变,主阵的周勃忽然眉头紧锁。
“王撵分到了左军!其余两军对冲厮杀。这是……!真想从西南方向冲出去不成?”
全军最后,刘邦骑在马上,身处地势相对高出一些的高地上疑惑自语:“王撵分到左翼军中!楚军何时这般的灵动了……!”
目光所视,刘邦也是在此时才看清,楚军的三支队伍并非四万,而是只有三万。每队基本都是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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