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一在没有最终决定作出转入哪个长老门下的决定之前,理论上每个人的机会都是相同的。
江山之所以跟上来,主要还是有过挖一次墙角的经验。一路上,虽然未与陈通和钱不光等人很是接近,但也一直后来远远随着,不时吩咐着什么,似乎让江家的人在布置。
一路行来,方云一都是神色如常,如古井无波一般。
这种沉默,自当他得到了师父林开就是引起这次兽潮的罪魁祸首之后,被人从阵法系带上北荒神峰之时,一直如此。
沉默并不代表不说话,只是不太爱说话,只说该说的话。
陈通一路上哈哈大笑,与钱不光谈笑风声,并没有逼迫方云一,甚至连引诱之话都没有。
在上人皇殿前,他便已经在方云一这里探听得了口风,如今这局面,林开成了妖族的女婿,引起这么大祸事。
钱不光更是当初与方云一之间结下了仇怨,江山与林开素来就不对付,有杀人夺徒之仇。
北荒学院其他天命境界的修士,与方云一同路不同道,相遇不相识!
方云一几乎是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一想起方云一如今是人皇亲自从无尽岁月前,跨越时空赐下两法之人,十三座迷宫,北荒自古第一人,还是解山师。更是御兽师,才小小年纪,便已然排行到无尽功德碑五十七!
不论是那一项,都足以让其他人羡慕嫉妒到死。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入了自己门下,即便只是与自己稍微亲近些,以后自己一门,发扬光大,名扬四方,只是一个契机的问题。
而陈通知道,这个契机,并不会很远!
……
落下飞音城!
方云一竟久违地看到了自己在落叶城的云字队,编制完整地在候着他!
胡涂里也在,神色中满是星星地看着方云一,发现方云一也在看她的时候,没由地低下了头去,似乎有些自惭形秽,又似有些害羞。
才一落地,黄杉等人便是欣喜不尽,目中全是崇拜地道:“队长!”
“队长!”就连广胜和樊盛二人的声音,也是释放出了不属于他们这三十而立年纪的热血。
“你们如何来了?”
方云一眉间一阵诧异闪过,目光斜斜地瞥向了远处的林山。
以钱不光表现出来的智商,并不足以去想到用云字队来拉拢方云一,以陈通目前的境遇,根本就不需要拉拢方云一!除了江山,再无他人。
“方师弟!”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也是极为亲切地从人群的后方走了出来,一点都不见外地说:
“方师弟,好久不见啊!”
方云一一眼就看到了来人,林一。
当初在林开门下的时候,他就是林一。从名字便可看出,林开看他如同自己的儿子。
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江小白或者江其他。
方云一没有回他。
不过这位师兄似乎有些锲而不舍地解释说:“方师弟,为兄其实当初也是有苦难言啊!之所以初次见你,没有给你解释清楚,主要是我知道我即便解释了,你也不信。”
“现在,那林开又是闯了这么大祸事,你我身为他的徒弟?又如何扛得起这种因果罪名?”
“我!”
方云一直接掠过了他,这是方云一的习惯。
不喜欢的人,爱怎么说,随便,我自是当做没听到则罢了。
“胡涂里,黄杉,你们怎么来了?”方云一再问了一声。
江小白看到方云一竟无视自己,眼中暗隐出淡淡阴霾,不过看到远处江山不停对自己使着眼色,便也只得抿了抿嘴,掐断嘴里解释的话,站到了一旁,有些尴尬。
樊盛才说:“队长,我们刚听到你被人皇赐法,便接到了北荒学院的通知,说你如今还在飞音城战斗。让我们可来与队长汇合。”
“我们立刻放下了手中之事,赶了过来。”
“只要队长一声吩咐,刀山火海,都义不容辞!”
樊盛说得真诚,双手抱拳,恭敬和真心都是毋庸置疑的。
其他人也是跟着点头。
樊盛这话把胡涂里都给点燃了,学着其他人的模样,紧紧地一抱拳,很有一副兄弟相见,以命相托的义气。
樊盛、广胜、张枫、边落秋、胡涂里。
方云一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之后,嘴角没由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再看到这些曾经与自己生死为战的队友,方云一还是打心底里开心的。
特别是樊盛和广胜等人,刚从落叶城流落到其他城池,妻儿老母肯定都还未安置妥当,听到自己还在战斗,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这份情谊,是作不得假的。
“既然是云一你的朋友,那就是你们小一辈自己的交情,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免得尴尬。”陈通看到这些人,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活了这么多年,谁没在年轻的时候有过几个生死之交?
只是到现在这年纪,那些人要么天各一方,要么已经天人永隔!
“见过前辈!”
“见过前辈!”樊盛等人立刻抱拳道。
“见过陈长老、江长老、钱长老!”胡涂里是北荒学院的人,在紫鬼的带领下,见识颇为不凡,所以认识这些人。
陈通江山几人微微颔首。
陈通又说:“不用如此客气!在现在这战场,你们才是主角儿,我们都老了。走吧,江长老,钱老头。”
北荒学院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还是为了把方云一的身份给藏好。
毕竟妖族的人只知道那个人叫方云一,而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方云一。
而只要妖族还不知道实情之前,他们可以伪造出一万个方云一出来,迷幻视听。
“既然北荒学院把这几个人拖了过来,就证明如今这飞音城往外的战斗还是得继续的。又没有必要搞出之前那么大的场面,就不需要我们几个费心劳神了。”
江山点头,就要拉几人离开:“那就走吧!正好回北荒城还有其他事。小白,你也跟我回城去吧,这里的事,就交给这些年轻人了。”
“是!”江小白躬身行礼。
方云一嘴角微微一凛说:“陈老师,钱前辈,我还有件事,需要请教一下二位。”
陈通和钱不光转头过来。
江山步子微微一僵,方云一只叫住了陈通和钱不光,并没有叫住他。
而之前他之所以把江小白给安排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让江小白给方云一解释当初江小白为何要去江家,可是方云一连听都不听,直接打脸。
也是让江山知道,方云一与江小白不同。
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也是知道想要方云一和江家有所纠葛,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计算。
也不再多作停留,直接转身而去。
“何事?”陈通二人转身,却只有陈通一人作答,钱不光神色淡淡地低着眉,仿若是没有听到方云一的声音,一副我也没有主动拉拢你的意思。
方云一略躬身问道:“陈老师,不知我师父婚期何日?成婚在何处?”
陈通的眉头立刻就是一闪:“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是飞音城西北的位置,妖族的某方秘境。你难道还想去寻他观看婚礼不成?”钱不光略带戏谑地回。
方云一摇头,苦笑道:“钱前辈多心了,我自是有自知之明的。”
“多谢钱前辈相告,当日我师父离去之时,曾告与我一句话,让我有生死危机,可向前辈求救。想必在钱前辈是可信之人。只可惜当日之事,我心生不甘,所以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海涵。”
方云一说到这里,礼数尽罢,然后再才多问了一句:“只不知现在钱老师,可还好?”
方云一微微抬起眼,看着钱不光表情。
“用不着你假惺惺作态,有我简单门在,多多如今已然脱困,我自家的女儿,我不去想办法?莫非还轮得到你来操心?”钱不光言语之词,尽显讽刺。
“多谢钱前辈相告!晚辈告辞!”
方云一说完就领着众人离开,他自己也是知道,当初那件事,对简单门的名声打击有多么大。
甚至自己的成就越是高,简单门被世人的嘲笑就越是会无休无止。
毕竟,连人都可以认错的门?脑子长得肯定都是歪的。
……
陈通与钱不光走入到飞音城的一家学院内的客栈里。
陈通神色略带不善问:“你不愿告知就不愿告知,为何要说个假的方向给他?”
“猪脑子!关心则乱,若真说了方向是东南,那小子去寻他怎么办?不知道你什么脑壳?”钱不光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地大骂。
陈通一怔,背后一阵发凉。
所谓关心则乱,此刻用的正是恰到好处,若是方云一真的傻乎乎跑去了东南,那篓子可就大了。
不过往西北方向,随便他跑就是了。
陈通心里也是暗呼了一口气,偏头看向钱不光,竟是觉得钱不光成熟了不少。
岂不知,是陈通自己,心里早已把方云一看作了门下最为得意的子弟,所以一切好处就紧着方云一想,才没有多留些心思想其他的。
……
方云一与胡涂里等人走进了一家客栈。
互相问候了一下最近的情况。
樊盛等人更是大笑道:“队长,你是不知道,昨日你名扬北荒之时,我们几个都是倍儿有面子,说起我们云字队队长就是你,无人敢信。”
“可知晓之人,投名状都已经码了两间屋子,都是想进入到我们屋子。”
“那拉拢的拜帖,更是当成废纸卖,都是生生得了五十枚灵石!”
张枫双手有些紧张道:“是啊!队长,你可不知道,如今我院子之外,已经各种灵宝元器堆积如山,都是其他人给丢进来的,扔都扔不完,就是为了让我给队长您汇报一下,如有机会,可以与那些人吃个饭。”
“我可是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生怕被人查到了我收了什么宝物,半夜把我的脖子给划拉了!简直可怕。”
“这还得多谢谢落秋当日的举荐,否则我张枫,这辈子也没办法有现在这待遇!”
边落秋低下头去,然后立刻大方地抬起头来:“我当初也是看着队长如此年轻就是解山师,才厚着脸皮,趁着历练之便,加入到队长的队伍中,否则现在我恐怕也还只是阵法工会的一个小侍女。”
“也只有队长,才有这么大的能量,让我真正地看到北荒大陆的真正面目。”
边落秋站起:“队长,我敬你一杯!”
胡涂里只是说:“昨天开始的时候,他们都笑话我,不过等到阵法系的老师宣布我是云字队的队员时候,再也没有人笑话我笨了,都说以后想和我交朋友。”
“我,我我我院子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我怕不会说话,就偷偷跑了出来。结果就被长老给送来了这里。”脸色微红。
方云一也举杯,与众人说:“这一切,都是我们一起的努力。”
“若没有你们,我们就不可能结成毒网,就不可能下到那个山谷,也不会遇上那个御兽师!也就没有现在了。”
“对了,那个御兽师最后,怎么样了?”方云一突然又问。
边落秋立刻举手说:“这个我知道。”
“江离与那亓青先是被关押了起来,严刑拷问。”
“可结果才知道,那江离之所以不主动驱使兽潮攻击人族,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人族的人,而并非是真正的御兽师!因此,就在当晚,那江离就‘故意’带着亓青逃了。”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略微地愕然一阵,然后立刻沉默不语起来。
可能是从来没有想到,那江离竟然还有这种来历。
那?
布置江离的这个人?
也未免太?
这种境界,距离方云一等人现在,太过高深了。
……
茶酒将近!
众人都是各自回房安睡!
直到将近后半夜的时候。
一个黑衣人才从客栈中跳了下来。
说来也怪,那黑衣人双脚刚落地,就像是融入到了地面之中,一下子竟然彻底不见了!
四周静默,看似无人发现。
可在远处,却有两人似乎早有预料地道:“我就说吧?这小子必然是会出城而去,寻那林开的,你还不信!”
“若非我?!”
话才说到这,忽然其中一人的声音猛一骇:“不好,这小崽子没去西北,他去向是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