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头乱发梳顺,慕槐自然的接过她递来的发簪,将那一把乌黑的青丝熟练的绕成一个髻,而后插上发簪。
再抬头看向铜镜时,见那镜中的人儿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秀发被高高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线条优美延至领口。
而这美好的人儿如今正杏眼盈盈的看着镜中的两人,痴痴的笑。
他一如往常的朝她瞪眼,敛眉问道:“可要随我回去?”
慕生欢被他这一瞪眼,非但没有缩脖子,反而掩嘴笑了起来,只是闻言后,立马就止了笑声,方才还是灿烂笑魇的小脸逐渐染上愁容。
她不是不愿回去,只是如今青楼也盘下了,还欠着解秋五百两银子......,她自是不知道自己签的是卖身契,也不知道慕槐已经从解秋那得知五百两的事。
还在兀自较着劲,至少要让眼前的人明白,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更不是那些人口中说的牛皮糖!
而慕槐心里早就明白她是被解秋耍了阴招,才签下那字据,对此也只字不提。
“罗婶她们都还好吗?”
见她她岔开话题,慕槐叹息道:“都安好,只是过不了几日便是绯娘跟锦涟大喜的日子。”
慕生欢闻言,愁容更甚了,她一直都担心绯娘怨自己,更怕她对自己失望,如今绯娘马上就要大婚了,她若没去,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慕槐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见她这般,终是妥协道:“你既打定了主意,我也不在过问,欲花楼鱼龙混杂,你自己多留些心眼。”
慕生欢见他放下木梳,以为他要走,本就惆怅,如今更是生出几分不舍。
慕槐放下木梳,躬身间,缕缕发丝垂落在她颈间,带着丝丝酥麻,让她脑门一热开口便问道:“你要走了吗?”
慕槐身形一顿,疑惑的看向她,却是颔首应道:“今日晚些要去赴场商宴,还有些事务也没处理完?”
这样啊......她失落的点点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脑袋便被他的大手罩住。
只见慕槐揉了揉她的脑袋瓜,柔声说道:“慕家世代经商,你可莫丢了慕家的脸面,若实在撑不住,便回来吧。”
慕生欢闻言,吸了吸鼻子,很是乖巧的点头,垂着的眼眸又开始泛红,只是这次她拼命忍住,告诫着自己,往后她都要坚强,才不会哭鼻子!
慕槐走了,她坐在铜镜前,手刚摸上头上的发髻,便见雅琴推门进来,连门都未敲。
雅琴是见慕槐走后,立马跟着来到她屋子,方才那香艳的一幕任谁都有疑问,而她也开口问道:“那不是昨日的慕公子吗?”
慕生欢亦是想起方才得一幕,俏脸又染上红晕,支吾道:“昨夜......有人闯进屋子,是慕槐救了我。”
雅琴听了,心下立马了然,钱老爷不见踪影,而那人又出现在这丫头的屋子里,看来日后行事得小心些了......
而这时妙儿扭着那婀娜的身段走进屋子,语气略带酸涩的说道:“你倒是艳福不浅啊,刚住进欲花楼就有人夜袭,还与那俊美的男子一夜春宵......”
她语气轻佻,慕生欢被她说得又羞又气,当即回道:“妙儿姐姐觉得这是艳福,那欢儿便祝你天天艳福不浅,夜夜有人袭你闺房!”
似是没想到她会出言顶撞,妙儿和雅琴皆是一愣,片刻后妙儿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小丫头片子,这般牙尖嘴厉,雅琴,快让人将她好好调教调教!”
雅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她与昨日相比,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而慕生欢只记着慕槐说得话,莫丢了慕家的脸面!他承认自己是慕家的人了!想到此,看向妙儿的眼神就更凶狠了。
“好了,你既说昨夜有人夜袭,那想必也受了不少惊吓,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雅琴说着便带着一脸不甘的妙儿走出屋子,对昨夜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
而妙儿见她掩上房门后,埋怨道:“干嘛不收拾她,你没瞧见她嚣张的样子吗?”
雅琴冷眼看着她,沉声道:“你莫不是忘了,她是少爷带过来接手欲花楼的人,如何收拾她?”
妙儿闻言,气急败坏的跺跺脚,可当她看到雅琴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时,勾唇笑道:“你有办法的吧?”
雅琴不言,只是扫了一眼房门,发出一声轻嗤。
慕生欢躺在床榻上,昨夜做了整晚噩梦,如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待一觉醒来时,橘红的夕阳透过纸窗,映射着空气中晶莹的粉尘。
她走出屋子,见楼下已有几个丫头在擦着桌椅,天井处一片橘红,想来外面的夕阳该是如何绚烂。
她晃晃脑袋,走下楼,准备出去转一圈透透气,在青楼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这么久差点就将她憋坏了。
“咦?欢儿,你去哪呢!”珍儿正提着水桶走过,见她迈着大步就往门外走去,忙开口叫住她。
慕生欢见是珍儿,止住欢快的步子,笑道:“我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一起?”
珍儿也是听说了今早发生的事,自是知道慕生欢不是楼里的姑娘,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昨夜没有跟她说更过分的事情。
“不了,我还有事。”她指了指水桶,无奈的耸耸肩。
她是跑堂的丫头,除了伺候楼里的姑娘,一天到晚的杂事不断,哪有闲工夫去透气。
幽幽地叹了口气,有钱就是好啊,随随便便就能盘下这欲花楼,还有那么俊美的男子相护,哪像她,除了忙这忙那,还得受着姑娘的脾气,看着嫖客的脸色。
她正哀容不散,慕生欢却一把拉过她,见她一脸不解,挤眉弄眼地朝她说道:“这欲花楼如今我说了算,走!带你去吃糖葫芦!”
珍儿说到底也是与慕生欢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听到玩自是两眼放光,想着也是,如今欲花楼被她盘下,那她便是主子!
想及比处便放下水桶,同她蹦跳着跑出大门。
而楼上,雅琴冷眼看着这一幕,那一句‘如今这欲花楼我说了算’令她银牙险些咬碎。
这欲花楼谁是主子,岂是她一个臭丫头说了算的,看来不教她点道理,她还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