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往前走,说实话还挺远,这里毕竟是刑房,距离遗迹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左拐。”
从岩浆里出来是一片错综的洞口,这是柳家的防护手段,以防万一有人从这里出来,也会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岔路里。
幸亏有穆震天,让云衣少走了不少弯路。
四周都是坚硬的岩壁,云衣已经对自己所处的空间没有一点概念了,这仿佛是在山里,可沧阳城的地形方圆百里都不见一座大山。
“你需要帮蒋容拿什么东西?”路还很长,云衣索性和穆震天闲聊几句。
“前面向右,”穆震天一边指着路,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不知为什么,自从进了这里,云衣总觉得穆震天有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一点圣泉水,洗髓伐骨的。”
“就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非要她来拿?”
“左拐,这里面地有些不平,小心摔跤,”穆震天十分明显地转移着话题,最后看实在蒙混不过去了,才勉强嗯啊两声,“也没什么非要,想带她见见世面而已。”
云衣皱了皱眉,停下脚步看着飘在旁边的穆震天,“别说谎。”
云衣突兀地停止让穆震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向前冲出几步远,才慢慢飘回来,“没说谎。”
云衣盯着他,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让穆震天越发不适,他终究妥协地长叹一口气,“你既然已经有了猜测,为什么还要问我?”
“蒋容,真的是柳家的后人?”云衣虽然早有猜测,但猜测和真相是两码事,此时此刻还是不免震惊。
穆震天又叹了口气,“后人算不上吧,柳家,已经绝后了,她只是勉强算有一丝血脉。”
“你跟了多久?”一丝血脉,千年后的一丝血脉,云衣无法想象这其中的艰辛,一个魂体,得辗转了多久才能见到这一丝血脉?云衣不敢想。
“从柳家被满门抄斩开始吧,”穆震天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不在意,“我偷渡失败,从仙界回来,本想重整旗鼓,看到的却是柳家被灭族,我一介游魂,已是长生无望,索性就安下心来培养一个带着柳家血脉的人,也算还报了柳家的恩情。”
“那为什么选择蒋容?”
“因为她身上的血脉隐隐有觉醒的趋势,千年了,她是我见到的那么多人中将这一丝血脉继承得最完美的一个。”
云衣看着穆震天,没有说话,良久之后,终是缓缓鞠了一躬,“这是大义。”
云衣这一鞠躬明显将穆震天吓了一跳,他往旁边躲了躲,眼神有两分躲闪,“别、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里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确实是再拐了几个弯,但穆震天明显忽略了这几个弯之间的直线距离。
他们是从后门进入的遗迹,所以看见的第一个地方是祠堂,真正的柳家祠堂。
祠堂里摆放着柳家诸位先祖的牌位,穆震天在牌位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这连天都不拜的傲骨,肯在柳家诸位先贤前屈膝,可见柳家对其恩深。
云衣站在穆震天身后鞠了一躬,她倒对柳家没那么多感情,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穆震天拜完便开始一个一个地擦拭牌位,云衣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在后面看每一个名字。
“你知道吗,这里的牌位数自从有柳家那天起,便是这个数字。”
“什么意思?”云衣有些疑惑。
“柳凌天,柳家的第一代家主,”穆震天看云衣开始寻找这个名字,又补充了一句,“别找了,他不在这里,他已然飞升而去,怎么,你在仙界没听过这个名字?”
“额,”云衣摸了摸头发,“其实仙界也分两派,飞升而来的人,我也不太了解。”
虽然云衣说得委婉,但穆震天却是明白了这背后的潜台词,他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这里的所有牌位都是凌天家主在时放在这里的,到柳家最后一位家主止,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他,他预见了柳家的覆灭?”
“不知道,可能吧,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每有一位家主陨落,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名字,而那些飞升而去的人,这里不会记录。”
“他怎么做到的......”
这听上去更像是云衣的一句感慨,因为穆震天没有再回答,他终于擦到了最后一块牌位,他怔愣地盯着那牌位许久,终究只是缓缓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放下了。
云衣记得,那块牌位上的名字叫做,柳贺茂。
“走吧,”穆震天又拜了三拜才起身,“这里以后,大概不会再有人来了。”
这里是柳家先祖留给后人的遗迹,所以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所有东西都堆在祠堂前面。
大片的灵药田旁边是穆震天所谓的圣泉水,另一边种植的是毒草,郁郁葱葱。
还有成堆的卷轴,分门别类地摞在一个角落,只是有一摞有些凌乱,好像是有人匆忙翻过忘记了整理。
穆震天拿走了云衣所有玉瓶去装圣泉水,云衣独自走到那堆凌乱的卷轴前,一个一个地翻看。
这一堆似乎是一个不好分类的杂类,里面多是些修炼札记、神话传说、炼丹手法,云衣一个个翻开扫视一遍又合上,将这里所有的卷轴都翻完才直起身,什么也没说。
穆震天抱着一堆玉瓶回来看见云衣所站的位置时,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尽量强装镇定,“怎么了?”
“我看完了。”云衣的语气很是冷静,甚至说,是冷漠,“没有所谓的成仙的秘密。”
“哦,那,”穆震天有些不自在地耸耸肩,“毕竟只是个传说。”
“哦?”云衣挑了挑眉,“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穆震天没有说话,云衣也没等他说话,“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找我合作,因为我是仙界的人,对于这所谓成仙的秘密不是那么执着,所以就算最后我发现这是个骗局,这一遗迹的东西也足以弥补我的损失,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