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要了间雅间,上了二楼,门一关,凌铭的神色立马就变了。
云衣无奈地看着对面那个貌似楚楚可怜的四殿下,叹了口气,“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
她明白凌铭这是想干什么,尽管在接风宴上,凌铭已然摆了柔安公主一道,但无论是凌铭自己,还是云衣、白彦这些局外人,都是明白这是远远不够的。
只不过白彦以为云衣和凌铭是一路的,而云衣自己,倒是更乐意高高挂起、坐收渔利而已。
“这件事情明明对你也没有坏处啊,”尽管云衣这么说了,凌铭还是不打算放弃,“你看,五弟在外征战,你得替他收好这大后方吧......”
云衣没有听凌铭再说下去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可现在明显是你要更急一些。”
“你以为父皇没考虑过五弟?”
“多亏了你,我想现在陛下应该放弃这个想法了。”
凌铭被云衣一句话噎住,她也是没想到这么无耻的话云衣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而且还没有半点谢意,“所以你才要知恩图报啊。”
云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凌铭许久,直到凌铭莫名打了个寒颤,她才又缓缓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觉得你可以解决的,而且,你非拉上我,这件事就会复杂很多。”
“也会合理很多,”凌铭不暇思索地接话,“这你也是知道的。”
云衣明白凌铭的意思,就算暮沧国只是弈风国的一个小小属国,但到底也还是国,寻常事情上拂些面子也就罢了,但和亲是大事,柔安公主代表的,是整个暮沧国。
凌铭可以在接风宴上让他们吃个哑巴亏,那是因为柔安公主脑子里缺根弦,但若是真的要真刀真枪地开始算计这桩亲事,无论是谁心里都要先掂量几分。
凌铭身为皇子,他是不好出手的,因为日后若是查出来,对他夺嫡不利。但云衣不一样,在凌铭看来,云衣是五皇子内定的媳妇儿,只要选定了吉日,就是皇子妃。
但如今横空冒出一个和亲的柔安公主,若是按常理发展下去,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是有可能威胁到云衣的正室身份的,所以云衣有理由出手,而且后果,也最多不过是损了几分名声。
这在凌铭看来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以为云衣的目的无外乎是嫁给五皇子,凌清安当然是不会误会云衣的,那这点儿善妒不善妒的名声,也就无足轻重了。
问题在于,云衣不那么想,云衣的目标可不仅仅是那个皇子妃,她辛辛苦苦在南城待了那么久才挣得一个仙子的美名,现在却要拿名声做赌注去掺和这种事情,万一日后被人翻出来,那恐怕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麻烦,云衣才会痛快地拒绝了凌铭的计划。
“你总不能专坑我一个人啊,”云衣叹了口气,做出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卖惨而已,谁不会啊,“你也知道名声这东西,对女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
“你们江湖儿女,不是义字当头,最不看重这些虚名了吗?”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们江湖儿女,偏偏最看重这种虚名,不然何必义字当头?”
虽说这话有几分污蔑的意思了,但云衣只有将话说得绝对,才能打消凌铭心里那不靠谱的念头。
“那你也不能总坑我一个人啊,”凌铭扁扁嘴,几乎要哭出来了,“上次在接风宴上,我已经冒着得罪父皇的风险了,这些日子暮沧使臣四处递拜帖,都没搭理我。”
“他们也没往五皇子府送啊。”
“那是因为五弟不在,递给你有什么用,你引狼入室吗?二哥和三哥就都收到了,他们还在二哥府上赖了顿饭呢!”
凌铭说得颇有几分愤愤不平的意味,但云衣倒是不关心那顿饭,她关心的是那两个人,“二殿下和三殿下都收到了?你确定三殿下也收到了?”
“你想干嘛!”凌铭差点跳起来,“我告诉你你可别算计他,三哥的手段可阴着呢,别惹祸上身知不知道!”
云衣听着凌铭这话,也便明白了凌钺目前的位置。在凌铭他们的心中,恐怕早已将凌钺剔除出了竞争对手的行列,还是那句话,整个永安城,大约只有护国公和凌钺还觉得自己有戏。
但是护国公府毕竟不可小觑,所以他们的战术便是不招惹也不理会,反正凌钺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改变结局,离他远点儿还躲个清静。
“但我敢保证,三殿下这会儿肯定也在密谋着什么,就算你们不去招惹他,他将你们当做对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凌铭不说话了,云衣趁势又在火上浇了一把油,“你觉得,如果三殿下非要促成这一段姻缘的话,谁会是他最好的合作对象?”
云衣没有说凌钺要促成谁与谁的姻缘,但这分明是不表自明的,凌钺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凌钰,若是能让柔安公主嫁进二皇子府,那凌钰的光辉形象便又要多一道阴影了,毕竟弈风国的皇后,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是个属国公主。
这种想法必定会与暮沧使臣一拍即合,那凌钺若想成事便太容易了。
凌铭皱了皱眉,这种可能性显然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沉默了许久,而后仿佛终于是下了决心一般,“那你打算怎么办?”
“将计就计,静观其变呗,”云衣摊摊手,她怕麻烦,尤其不喜欢做什么宏伟的铺垫,这种借力打力的事情倒是她最乐见其成的,“不过你要跟二殿下说一声,最近小心着些。”
“二哥明白的,”凌铭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悲伤,“二哥也不傻,都被人算计这么多回了,也不能总栽在同一个地方。”
云衣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问出了困扰她很多日子的问题,“如果最后,赢的是二殿下,你会如何?”
“离开,”凌铭这二字没有丝毫的犹豫,显然这问题他也思索过不止一遍,“我敬重二哥,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