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已经聚集了近三千人，其中黄道高手三十五人。”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太师得到了手下人的回报。
“应该足够了吧。”太师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北骥，他最近消耗的心力有点多了，这么大的年岁，还去操心，实在让他有些疲乏。
为了让北骥再无任何生还的可能，他已经做了太多，甚至付出了诸多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太师闭上眼，二十年前的大屠杀还历历在目，惨绝人寰的杀戮，离楚建国六千余年，第一次被战火烧到了钜寿城。
那漫天的火光，惨叫声，求饶声，以及刀刃砍头的鲜血喷溅声，即便时隔了二十年，还是让太师止不住地颤抖。
“就这样吧。”太师疲惫地挥挥手，“那个北骥蛮贼呢？”
“这个……”
“没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
“那北骥蛮贼还有一个老头，一大早就去了迎春楼，原本客栈也退了，听小二说，这两个人吵着要去泄泄火气……”
太师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良久才忍不住暗骂出声，“不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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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漫不经心地打理着自己的山参摊子，爹出城了，现在只能她一个人照料这里。
但是大家都在讨论金榜的最终排名，那些武者也不再需要这种山参了，大战在即还需要准备一些，可大战结束，哪里还要浪费这些钱？况且这山参还并不算便宜。
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看起来很豪爽，但实际上绝大部分比一般的平民百姓都要穷，装样子倒是一把好手。
吴双看了看天空，金榜已经快要消散了，上面的排名还能勉强看得到。
“金榜第一，苏恒！”
吴双心头微微颤抖，她想起了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子，也叫苏恒……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金榜第一，一大早就被一个老头带进了迎春楼。”
“哈哈，少年英豪，就算去这种花楼又有什么问题？”
“你还不知道？城外好像有数千武道高手在外堵截他，恐怕他命不久矣了。”
吴双手里一颤，山参直接落地，摔断了几条根须，若是平时她肯定心疼的紧，这根须断了，山参的药效会逐渐散去，价钱也会少上不少，可现在，吴双却没有心思，她看向说话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惊慌。
“你怎么知道的？”
“就在几个时辰前，有武者在我这儿买了些小玩意儿，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可是金榜第一啊，这些武者会是他的对手吗？”
“谁知道呢？要是单打独斗，肯定不会是那苏恒的对手，可那么多人围攻，就算是仙道高手恐怕也要殒命吧？”
吴双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她匆匆忙忙收好摊子，就往家跑。
原本还因为苏恒去那种烟花之地心有不适，现在完全被苏恒即将面临的危险吓到了。
城外太危险了，他可千万不要出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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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恒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楚庄拖进了迎春楼，
“老楚，你饥渴了自己来就行了，拉上我干嘛？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行？”苏恒感觉周围人都在嘲笑自己。
楚庄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小子现在还敢编排我了？我带你来是替你消减戾气的。”
“到这里消减戾气？老楚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苏恒有种看智障儿童的错觉。
楚庄恨不得把苏恒脑袋塞进地里，这小子有时候真的很欠揍。
“柳青姑娘，我们来了。”楚庄抛给过来的老鸨一大锭银子，然后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走进垂柳居。
苏恒进去一看，顿时面色有些尴尬起来，眼前这姑娘不正是被自己撞破好事的王珏的姘头么？
“楚老先生来了，今天找柳青何事？”柳青今天一袭青色纱裙，眉眼间一点朱红，看起来清新淡雅而又不失风韵。
“还能有什么事？找你来听听曲儿。”楚庄一巴掌把苏恒拍到了柳青面前的软床上，“这小子浑身戾气，你今天就辛苦些，找些清雅的曲子给他散一散气。”
“苏公子，许久未见了。”柳青吐气幽兰，缓缓凑近苏恒，“上次匆匆一瞥，可让奴家好生想念。”
苏恒说不出的尴尬，“额，这个……柳……柳姑娘……”他从书上看到了美酒美食，也亲口尝过，可美女……他还是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楚庄舒服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自斟自酌，看着苏恒这么狼狈，他老怀大慰。
“苏公子不必紧张，就让奴家服侍公子。”柳青在苏恒耳畔轻轻吐气，甚至探出丁香舌，点在了苏恒的耳垂上。
苏恒浑身一个激灵，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柳青便飘然退开，眼底满是幽怨。
那双含情眸子，让苏恒心里陡生一丝凄苦之意。
柳青从内厢房取出一张七弦古琴。
“叮咚……”
琴音犹如泉水轻淌，从心头缓缓拂过，苏恒心口倏然一颤。
垂柳居里除了悠扬琴声之外，竟再无其他声音，楚庄闭眼听琴，手中杯中酒丝毫未减。
苏恒没有再抗拒，整个人深深陷进软床里，眼睛也缓缓阖上。
……
等苏恒再睁开眼，窗外已是漆黑夜晚，香闺里只有一点烛光摇晃，满眼昏黄里，楚庄已然不见踪影，柳青还在努力勾抹琴弦，可是琴音却失了初时的悠扬灵动，变得煎熬生涩。
“不要再弹了，你手指流血了。”苏恒上前止住了柳青，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
一滴鲜血砸落在琴上，柳青看向苏恒，“苏公子……”
苏恒不知该如何开口，“柳姑娘，多谢了……”
“仅仅只是感谢么？”柳青微微摇晃想要站起，她一直弹了四个时辰，十指沾血，整个人已经虚弱无比。
苏恒不忍她摔倒，叹了口气，还是上前扶住了柳青。
丝丝真气从掌心溢出，缓缓沁入柳青的体内，蕴养着她的身体。
柳青一步一步逼近苏恒，苏恒只能后退，最终靠在了软床边缘。
“柳姑娘……”苏恒有些口干，他想推开这紧紧贴上来的柔弱女子。
“不要说话。”柳青沾血玉指轻轻覆上他的唇，“我为你弹了四个时辰的琴，你也陪我四个时辰……”
二人深深陷进软床里，苏恒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又不敢挣脱柳青，她现在太虚弱了，说是油尽灯枯都不为过。
“我们这么躺着就好。”柳青柔若柳丝，轻柔地抱着苏恒，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幽幽香味钻进苏恒的鼻子里，也悄悄钻进了他的心里。
苏恒双手终于还是抱住了柳青，真气顺着手掌缓缓温养着柳青的柔弱身体。
摇曳的烛火倏然熄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
迎春楼外，明月高悬，
楚庄抱着酒坛子坐在房顶上，大口大口地喝着美酒，他似乎在回想遥远的过去。
“唉……”
满口酒化作一声叹息，他低头，迎春楼外不远的巷口，那单薄的身体正靠在墙壁，怔怔地看着灯火辉煌的迎春楼。
是那个救了苏小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