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看清那两人了吗?”
“哎呀,我刚愣住了,现在竟然想不起来了。”
“我倒是看清了。”
“你快说说,周公子和安国公世子哪个更出色?”
“难说,若论样貌,世子更出色些,但周公子有种常人没有的气度,如谪仙一般。唉,我也说不好,总之两人都是极出色的。“
“什么呀,你这模棱两可的说法。”
“确是如此啊,云卿,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
瑟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已将礼法规矩抛之脑后的小姐,想到的却是小时见青楼选花魁时,台下群情激动热烈讨论的男人们。这场景何其相似!
她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腮帮子已鼓得酸痛。
周云卿冷不丁被点到名,支吾了一会,带着瑟瑟和另一个贴身丫鬟连翘落荒而逃。
主仆三人逃到园子一角,对视一眼,周云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瑟瑟笑得直打跌,便是连翘也笑得直喊“救命”。
连翘笑得肚痛:“奴婢现在总算理解公子为什么不喜欢这些小姐了,只是见到他面便跟着了魔似的,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周云卿摆摆手:“这可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功劳,今天这事可千万不能叫哥哥知道,不然只怕更不肯定亲了。”
瑟瑟慢慢止了笑,问道:“小姐说周公子不喜欢安国公府,可知是为什么?”
周云卿摇头:“我也不知,哥哥虽然很有主意,但却很少表露自己的好恶,唯独对素未谋面的姑姑姑父如此,连我母亲也觉得费解。”
瑟瑟更加疑惑:“公子在此之前不曾见过国公爷与夫人?”
周云卿道:“我们兄妹一直生活在汝南,此前从未到过京都。”
连翘笑道:“从前公子在汝南一枝独秀,若非公子小姐从未入过京,奴婢真要怀疑公子是第一次遇到与自己一般出色的人,因而不喜欢国公府呢。”
周云卿道:“那两人站在一起,确实赏心悦目。”想到适才小姐们形状,又忍不住微笑起来。见瑟瑟若有所思,她问:“可是有什么事?”
瑟瑟答:“没什么事,奴婢只是觉得公子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周云卿看着她:“我之前说过你有些像哥哥,你可还记得?”
瑟瑟摆手摇头:“小姐别说笑了,公子天人之姿,与奴婢云泥之别,奴婢怎可能有半点像他。”
连翘凑上来道:“小姐说前,奴婢尚不觉得,如今听小姐说了再看,确实越看越有点相似,可又说不上哪里像来,真是奇怪。”
瑟瑟被这两人看得颇为不自在:“不是说‘近朱者赤’么,约莫是我跟着世子久了,便学了些形,世子又与公子是表亲,相似也是正常。二少爷书房里的那两位姐姐,也是很像二少爷的。”仍是从前那一套说辞。
连翘嗤笑:“瞧那两人妖妖娆娆的样子,那才是‘近墨者黑’呢。”
周云卿冲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心领神会,站得远了些。周云卿拉着瑟瑟道:“瑟瑟,这里没旁的人,我就直说了。适才你也在花厅里,夫人们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想听听你怎么想。”
瑟瑟一愣:“奴婢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周云卿道:“表哥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方才那么多闺秀,表哥却只看着你。我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瑟瑟想到周云卿也是世子夫人的热门人选之一,脸色顿时一白。周云卿见她这样,忙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想为难你。只是……我出于某些原因,将来势必要嫁他。我知道姑母的顾虑,但若你有心,我到时倒可以为你做主。”
她说起自己的亲事,毫无刚才在花厅中的娇羞之态,反而眉间一抹淡愁,瑟瑟纳闷:“表小姐……难道不想嫁给世子?”
周云卿扭头,视线不知落在哪里:“我想与不想,又有什么干系呢?”
瑟瑟道:“表小姐为何这样肯定自己将来会嫁给世子?若是不想嫁,左右两家还未说亲,有的是办法。”
周云卿拢了拢头发,勾唇:“你不懂,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命。人,怎么能与命抗争呢?”瑟瑟看着她,优美细长的颈子如天鹅般优雅,如此佳人,也要屈从于命运么?
她耳边似又响起悟通大师的话:“你这天煞孤星,谁挨了你都要倒霉!”一时如堕冰窖。
周云卿见瑟瑟不语,又诚恳地道:“我自己已是这样了,便想着身边其他人能如愿。你不必顾虑我,只说你自己的想法。”
瑟瑟定了定心神,道:“奴婢出身市井,在府里这些年虽学了些规矩,但性子还是野的,并不适合在府中生活,做通房、姨娘,更是从未想过。”
周云卿盯她半响,轻声道:“你是个真正聪明的人。”
瑟瑟嫣然一笑:“没什么聪明不聪明,奴婢很自私,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倒是奴婢有个小姐妹,叫燕草的,若小姐真有那般想法,奴婢想替她讨个情。燕草是个听话的,所求不过陪在世子身边,以后也定会听小姐的话。”
周云卿犹豫道:“好,我答应你,希望她能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你自己……”
瑟瑟打断她道:“如小姐这般家世样貌,尚不能顺心顺意,何况奴婢。奴婢心里还存着别的奢望,盼着有一丝可能,将奴婢放出府去。”她极力压下心中的酸涩之感。就算不论身份,她也是个不祥之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仿佛在一点点印证悟通和尚的话一般。
她不能心怀侥幸,只想离林怀瑾和燕草远远的。这辈子,能看到她所爱的人平安喜乐,她便已知足了。
周云卿被她的话触动心事,转身看着垂柳不语,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动,盖住了她眼中翻涌的情绪。
瑟瑟看着这位面含轻愁的绝代佳人,心中越发肯定,周云卿定是已心有所属。她暗自叹息。这世上事事如意之人,能有几个呢?
两人正自出神,忽听连翘咳嗽一声,忙整理情绪,再看过去,已瞧不出什么异样,仿佛真是来这里躲清静一般。
片刻功夫,连翘便带着个青花背心的小丫头过来。那小丫头恭敬行了一礼道:“世子正在找瑟瑟姑娘,可让奴婢好找。”
周云卿奇道:“现下世子正游船,找瑟瑟去做什么?”
小丫头道:“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
瑟瑟道:“说不定是又说起什么珍本古籍的,让奴婢找来。”
周云卿点头对瑟瑟道:“那你便快去吧,我这里有连翘伺候就够了,也该回去找怀瑜、怀珂了。”
瑟瑟行了礼,跟着那小丫头去了。瑟瑟没来过这边,只亦步亦趋跟着前面的人。那小丫头轻车熟路,带着自己三绕四绕,往河对岸穿去。
她步履极快,此时又值深春,树木繁盛,遮挡视野,绕了十几下,瑟瑟便不见了她踪影。
瑟瑟脚下一滞,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状况如此熟悉,由不得她多考虑,她抬脚便往回走,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领子一扯,拖进了矮丛之中。
一只冰凉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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