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伯母走了。
留下施纾逸在原地尴尬。
因为惯有的现代思维让她对这方面没有深想,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东西用过脏了就丢,为了卫生起见她还用火烧得一干二净。先前看廖伯母拿了一包,就没细想里面有多少,以为是够用这几天的。
呃,五条换洗轮用,确实是很够用,
结果五条被她烧了四条,只剩下一条大小姐正在用着。
……那不就没得换了嘛。
……突然感觉无意间坑了大小姐一把呢……
施纾逸在心里对大小姐说声抱歉,咳,这不第一次‘来’古代么,没什么经验,要是有经验了她也不会干出这么尴尬的事。
将心比心,如果她是大小姐,面临这种情况,她也会不好意思开口,然后自己在心里着急。
想到大小姐那么一个高雅脱俗、傲然风骨、宛如仙女的人此时在为姨妈垫这种俗物烦恼,施纾逸就觉得自己有罪。
这才刚承诺真心待人,结果就先坑了一把人家,要是大小姐知道一定会嗤笑她逗人玩呢。
这可不行。
要想做到真心待人,那就得先做到真心为人思考,主动为人解忧。
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她要是赶在大小姐开口之前先给人家解决咯,那不是很好吗。
打定主意,施纾逸在心里默默推算起大小姐的……频率……
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再去找廖伯母或是其他人借,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哪有那个脸皮一直找别人借呢,她一个现代人在现代世界都做不来这种事。
那就只能自己做了。
回想起脑子里原身用过的模样,制作的步骤应该不难。
这么一想,施纾逸加快了手上的击打动作,虽然着急,但这手头的事也马虎不得。仔仔细细地将两人的衣服清洗干净,将湿澄澄的衣物拧干后装进盆里捧回家。
一路加快脚步赶回了家。
将盆子先放在晾衣杆下,悄悄溜到大小姐房间的窗子下往里看了看。
怎么又是在看书啊……
看着大小姐气淡神闲的样子,跟自己想象中的着急完全搭不上
边,施纾逸都怀疑是自己的猜算错误,大小姐早上的表情跟这事完全搭不上边。
“咳嗯,我回来了……”施纾逸出声,企图引起大小姐的注意。
我都特意到你眼前晃了,现在可以把早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吧。
任枫楠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看向窗外那颗在阳光下显得毛绒绒的脑袋,随后又皱起眉头,有些心烦的重新将视线移到手中的书上,“把窗关上。”语气有些不耐,好似是因为被人打搅,感到不悦。
“……哦。”啊咧?
施纾逸纳闷了,怎么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说,难道真的猜错了?
总不会是因为身体虚,气血亏,连姨妈都只有两天吧?!
就很离谱.jpg
或者是大小姐其实自己有?
施纾逸听话的将撑窗支架拨下,关上窗门。满心疑惑地走回到杆子下,心不中焉地拿起盆中的衣物抖擞开来,晾在竹竿上。
所以还要不要做啊?要是人家根本不需要那不就尬尴了吗。
算了,还是做吧,先备着,要是等大小姐急要了到时拿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手脚麻利地将剩下的衣服晾好,施纾逸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先把灶窟里的碳灰都铲到簸箕里,将里面的东西都清楚后,才扯了一大把水稻秆子塞进窟里。
做月事带需要用到草木灰,虽然灶窟里平时烧的都是草木,但粗大的树枝燃烧完多数都是变成黑碳,当然也有不少细软的碳灰。可是这些黝黑夹杂粗糙颗粒的碳灰她可不敢给大小姐用。
大小姐就该用干净的、细软的、新鲜的、热乎的。
所以她打算用水稻秆子来烧成草木灰。这种科作物烧出来的灰绝对又软又干净。
还好平时就在塘边子那块空地上捡回来不少村民丢放在那处的水稻秆子。成熟的水稻秆本就变得通黄干巴,收割后将稻子甩下,留下光秃秃的秆子,摆在空地上晒了这么久,更是干燥易燃了。
施纾逸就喜欢捡些回来做火引子,非常好用。
每天捡一把,都堆到有灶台边墙的一半高了,现在倒是方便她直接用了。
等火星烧
着秆子,火苗随着秆子空管冒出的白烟渐渐越燎越大,施纾逸才又抓了一大把塞进去,让火焰燃得更大些。
这些应该能烧出不少灰了。
灶窟里的火让它自己先烧着,等秆子烧完了自然就成灰了。
施纾逸回到房里,想找块布出来裁成条子。
要那种质地细腻、贴肤不感粗糙的布料,这样垫着才会舒服啊。
找了大半个衣柜都没见找一条合适的布料,这可为难到施纾逸了,这天又热,稍微翻腾一下就忍不住流汗。手下意识的摸到领子上想把衣领扯开透透气,结果就发现摸到里衣的领边上。
对啊,里衣的手感不就她想要找的料子吗!
不过……要裁里衣用吗……她只剩三套衣服,这要裁了一件那就只剩两件换洗了。
呜呜呜tat……那可就让本来就永远少好多件衣服的衣柜更加雪上加霜了……
还是从衣柜里掏出了一件里衣,铺平在床上,现在得把它裁成布条子。
结果剪刀又找不到了,当初就是觉得日子过久了一些衣物可能会用到针线,这才给备上一起带来的。记得之前整理的时候明明放在中堂柜屉里的,有个小篮子装着针线剪刀这些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找了半天,再浪费时间可就做不完了。就放弃用剪刀了,暂时用裁草纸的小刀先代替一下。
取了针线,又到厨房将烧好的草木灰装进块布兜里,一块带回房间。
……
花了两个多时辰,中途用了点时间做午饭,其余时间都在手工做条子。
看着做好的四条月事带,和一旁好几包用纱布缝装好的草木灰包,施纾逸真是成就满满。
这东西就像枕套和枕芯,枕套可以多次用,枕芯脏了就丢换,所以草木包的布料没有必要那么讲究。
虽然她心不灵手不巧,但是这些总体来说还是让她比较满意的。
就是这条子是不是有些太宽了?
……
施纾逸拎起一条端详了一下,咳,确实是有些宽了。可能是因为用刀子裁的布料估算不准粗细。
还有这宽宽大大的是不是丑了点?
脱离制作
中的满意感后,这东西越看越有些……丑。
应该也没关系,这不刚好像那个某菲巾的广告词吗?好像是什么不担心侧漏……宠爱她,就给她360度翻转不侧漏?
施纾逸模糊地想着,安慰着自己,丑没关系,好用就行。
这才满意的打包好,准备给大小姐送去。
呃,直接送过去会不会太突兀啦?要不要先去打探一下人家需不需要?
临到要送出手,施纾逸又有些犹犹豫豫了。
主意是她这个性别和身份都很尴尬啊,前有仲女授受不亲,后有她和大小姐关系浅薄,怎么看都还没到能送这东西的地步吧。
要不还是先含蓄的问问?
施纾逸还是决定先去试探一下,轻轻敲响了大小姐的门,问到,“大小姐,要喝水吗?”
“不用。”过了一会房里才传来回应。
“那个天色不早了……”你不急吗你不急吗?我都替你着急啊!这都快天黑了。“呃,你晚膳想吃些什么……”
“随便。”
“……好吧。”施纾逸是真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只能再暗示一下,“我等会再去做饭哈,你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啊!”
屋里正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的任枫楠微蹙了眉头,不懂这施纾逸做什么要来和她说这些,怕是脑子有疾。
里面没了动静,暗示失败,施纾逸只能打倒回府了。
回到房里,看着那带装好的东西,心里就越是痒痒。
这可是她花了不少时间做的呢,不送出去不就浪费了吗。
害!不管了,既然都做到这步了,就别纠结了。要么是雪中送碳,要么就是血中送碳!
于是施纾逸深吸口气,蹦起自己的脸皮,带上自己的做好的东西,再次敲响了大小姐的房门。
“又怎么了?”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呃,给你送些东西。”
过了一会,大小姐才回了句“进来吧。”
一进门就瞧见大小姐坐在轮椅上,正停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方桌旁,冷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碍事者死的气息。
“……我就是来把这个给你……”
将布袋放到桌上,施纾逸怂怂的就想走了。
“站住。”冷面仙女叫住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布袋,说到,“打开。”
又不是炸弹,不至于,真不至于。施纾逸对大小姐的警惕态度无奈了,只能将布袋打开。
“这是什么……”任枫楠看见袋中的似条的白物,伸手捏起了一条,然后就在空中顿住了……
我就说了不至于了吧。
看着自己做的东西被人捏在手里,施纾逸可耻的害羞了。
真是的,干嘛要这样捏着看啊……真的很羞耻啊!
大小姐看清是何物后,手像触电般立马放下东西缩了回去,像是语塞了般顿了一会,才问,“谁让你拿这东西来的?”
“呃,这不是你缺吗,所以廖伯母又给你送了些。”施纾逸挠挠右脸,因为羞耻这会倒是不敢说是自己做的了。
“......我不缺,我有。”
“……那你早上做什么要一副想说话又不说的样子……”不是吧不是吧,真的猜错了!想石化……
“我只是想警告你,被蛭虫咬伤不好好处理,你这双腿怕是也不想要了。”
“啊?”施纾逸惊讶,这么一说倒确实从昨天起就一直有些痛痒,“那要怎么处理啊?”
任枫楠坐在轮椅上欣赏了一下她有些慌张的表情,才滚动轮椅移到梳妆台旁,拿了一个白瓷小瓶子过来,“将此药涂抹在伤处便可。”
施纾逸接过瓶子,连声道谢。心里却是格外激动,没想到大小姐居然知道她受伤了,原来早上是想提醒她,现在居然还给了她药!
天啊,这是不是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有很大进步啊!这瓶药就是证明啊!
如果她没有和廖伯母谈真心,她就不会知道布条子的常识,就不会想给大小姐做姨妈垫,就不会知道大小姐居然会在意她,就更不会得到大小姐送的药了。
感动哭了.jpg
尝到甜头了,果然真心很好用……
……
拿到药瓶的仲人终于离开了房间,说是去准备晚饭。
终于将人打发走了......
房门关上后,任枫楠看着桌上摆放
的那些布条子,一手扶额叹气,就这蹩脚的女红怎么可能是出自廖伯母那样有经验的长辈,想也知道真正是出自谁手......
这般想着,藏在发后的耳朵终于禁不住红了起来……
随后又滚动轮椅来到床边,将匆忙遮盖的被子掀开。
床上除了一些零碎的布料外,还有那把施纾逸找了半天都没找着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