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井叶抹净眼泪,逼近嵇源道:“璟王,你是说,离……顾姑娘与那陆凌不仅相识,还都在为蔡阉做事!”
嵇源见他双目喷火,心中猜出了个大概,只坚定地点了点头。
金井叶猛地扣住他的肩膀道:“你笃定吗?”
燕明喝道:“老四!松开!”
金井叶充耳不闻,又加了些力道。
燕明哼了一声,问道:“这些年,你就没觉得一直有人盯着我们襄侯府,一刻也不松气吗?”
金井叶吼道:“不就是蔡甫的人吗!”
燕明道:“没错,当然有他的人。可你再细想想,从大都护遇难、千里托孤,再到流光的两次落单均遭人暗算,加上襄侯府今日的厄难,对方每次都能抓准时机,可谓是纹丝合缝,若没有人里应,蔡甫的鹰犬爪牙如何外合?”
他见金井叶睁大了双眼,点点头道,“紧盯我们的人,不在墙外边,而在家里头。”
金井叶道:“那又如何?家里这么多人,有你、有我,哪个不可疑?凭什么要把脏水往离离身上泼!”
燕明猛地站了起来:“就因为她不在这里!就因为她没跟着我们出来!”
金井叶一下子松开了嵇源,吞吞吐吐道:“离离她……她……”似是十分痛苦,话难成句。
燕明又道:“谁能时常陪伴侯爷左右,又能寸步不离地盯着流光?你我兄弟三人自是事务缠身,清晖、毓秀男女有别,自然也不行。只有她,每日陪侯爷讨论圣学,照拂流光的饮食起居,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也是了如指掌。”
他的声音缓了下来,“老四,我知你对顾离的心意,也怕是自己多疑了,才将对她的怀疑一压再压,从未告诸他人。可今日有璟王的亲眼目睹,由不得我们不信呐。”
金井叶冷眼看着嵇源道:“他是那珲王嵇涵的堂兄,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他说的话,我不信。”
燕明迅速望了眼嵇源,见他不以为意,提了提气对金井叶道:“你入门晚,可知道顾离的来历?她是前朝的皇族后裔,是大殷诏书上的残渣余孽。”
金井叶瞪大眼睛望着他道:“既是如此,侯爷收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燕明拧眉道:“糊涂!她虽学贯古今,可毕竟只是个弱女子,不仰仗权贵荫蔽,如何得活呢?以她的身世,自然得为自己做好万全打算。这世道,哼,看起来还有谁家比那阉奴家更‘万全’的了吗?”
金井叶苦笑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读过那么多书,我不信她是这样的人。”
燕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侯爷救她入府时,她应无此心,也是一心一意对待全府上下。可侯爷年岁渐高,门衰祚薄又无子传代……我们襄侯府的没落,已势在必然了。”
嵇源忽道:“襄侯还有流光这个孙女,怎会就此没落呢?”
洛清晖盯着他道:“那便要问问璟王,为何襄侯府的长孙女、南诏的珲王妃,会忽然因‘不守妇德,淫乱家室’,致使今上降罪、祸及全府!”
燕明低喝了声:“清晖!”
嵇源冷着脸道:“洛爷请慎言。流光是怎样的品性,你这位师父当比我更清楚。”
洛清晖道:“我有许多处不清楚,故发此问。”
燕明见二人针锋相对,忙道:“璟王离开南诏有些时日了,怕是不知道文武国王日前发国书质问今上,为何流光竟敢休夫、羞辱南诏。”
嵇源道:“什么?文武国王是谁?”
燕明怔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嵇源一眼道:“看来璟王并不知道,昌明国王已于五月十三崩逝,你的王兄嵇汐一个月后自立为文武国王。”
嵇源大惊,虽说嵇偊对他素来寡恩,但此刻乍闻父王死讯,一行清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
燕明见状安慰道:“璟王节哀。”
嵇源知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绷住眼泪道:“父子缘尽,方才那眼泪当作我仅存的哀思吧。”
燕明道:“燕某私以为,这昌明国王死得蹊跷。去岁我见他时红光满面,一望便知身强体健,当不会大半年间就病故。”
嵇源道:“的确,先王素来强健,少灾寡病。”他突然苦笑了一下,“他处处提防我,或许没料到会死在嵇汐和嵇涵的手上。”
燕明点头道:“文武国王发的那封国书,涉及的是珲王家事。可见他得以顺利继位,少不得珲王的支持。”他轻轻瞥了眼躺在席上的赫连昭道,“今上见此国书,认为是小儿女家事,月前召见侯爷时,只训斥了几句。而今日突然发难,必有缘由。”
洛清晖道:“只能有一个缘由——借兵。”他乜了眼嵇源道,“近来北疆流民叛变、都护作乱,朝廷本应着力对付这等大事。听子建说,军力不济、屡战屡败。以朝廷现今之力,莫说镇压,若是四都护齐力挥戈南下,怕是重熙都守不住。南诏这国书,想来逃不了一条——以出兵为交换条件,迫使今上问罪襄侯府。”
嵇源恨道:“睚眦必报、趁人之危,倒很是嵇涵的为人。”
洛清晖冷笑道:“不知珲王是哪里得罪了璟王,你倒是让他变成了下堂夫。”
嵇源颜色凛冽道:“这是流光的私事,便是洛爷欲知一二,也不应不经过她就当众发问。”
洛清晖道:“是么?不是你的私事,只是她的?”
燕明见状道:“清晖,流光的事,待她醒来,你自己去问。”
洛清晖面不改色道:“兹事体大,我需确认襄侯府被抄与璟王殿下究竟有没有关系。璟王,你懂这一点的,对么?”
嵇源道:“洛爷知道的,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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