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原以义子身份住在蔡甫府上,如今多了端木鸿随着他,自是不便与蔡甫门下的三教九流同住一屋檐下。他自在城南赁了一间三进院子,雇了一对外省的夫妇做仆役,与端木鸿双宿双栖。此刻他下了车,见天忽降暴雨,叫苦不迭,忙往蔡甫府上飞奔。
待至蔡府,已过戌时。看门的老何见是他冒雨前来,笑道:“陆公子,你来的不巧,公公他今日宿在宫中。”
陆凌“哦”了一声,凑近身问道:“赫连老儿呢?”
老何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堆起层层笑意:“公公的事,老奴不清楚啊。”
陆凌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唉,罢了。我原琢磨着手上有赫连老儿要的东西,他若见了,必肯就范,义父他老人家就不用烦神了。”
老何听了忙压低声音道:“公子来的当真不巧,万总镖头天黑时提了货走了。”
陆凌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便替义父跑一趟千秋镖局。”
老何笑眯眯道:“辛苦公子了。”
陆凌从怀中掏出数贯钱塞入老何掌中,低声道:“事成之前莫要跟义父透露,待我功成领赏时,少不得你的好处。”
老何不动声色地收下钱,不住道:“自然,自然。”
陆凌见从这老仆口中再也套不出其他话,便掉转头走了。
待回到住处,陆凌见端木鸿还在灯下枯等,赫连昭则斜倚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双目紧闭,呼吸沉稳,睡得极沉。
他没好气地瞪了赫连昭一眼,端木鸿迎上来笑道:“你便是用眼神戳透了她,她也不会醒来看上你一眼。”
陆凌轻揽玉人纤腰,将她拉到怀中坐在自己腿上,嗅着她发间馨香低语道:“外头便是有千般烦乱,拥你在怀便诸事皆忘。”
端木鸿轻笑不语,只将他的头发在指间绕了又散、散了又绕。
二人相拥了一阵,陆凌道:“义父让我送赫连昭去千秋镖局。”
端木鸿惊讶地问道:“千秋镖局?是杭州城那个千秋镖局吗?”
陆凌点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知晓,原来那万千秋竟是义父的人。义父的万贯家财,不知有多少是别人派他孝敬来的。他帮着义父打点各路人等,也得了不少好处,挣下这偌大的家业。赫连逸定是被那万千秋装作肉镖运回杭州了。”
端木鸿疑道:“为何?难道是怕被洛清晖他们劫走了吗?”
陆凌点头道:“不错。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这个去处。”
端木鸿不满道:“这一路,不知襄侯又要受多少折磨。流光若是知道,怕是要与我们拼命。”
陆凌道:“她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上,拿什么拼?”他见端木鸿面色一变,话锋一转道,
“你也莫担心。不过是将她带到千秋镖局给赫连逸看看,祖孙重逢,欣喜若狂,让他放了心,乖乖交出裂帛剑谱。有了这剑谱在手,义父大愿已成、高枕无忧,我也便宜得些好处,你也早日过上舒心自由的日子。”
端木鸿叹气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只是我心里,总觉得愧对襄侯,愧对流光……”
陆凌止住她道:“你莫胡思乱想了。横竖是我让你做的,造的孽都算在我身上吧。”
语毕他暗道,鸿儿毕竟出身官宦人家,没吃过颠簸流离、食不果腹之苦。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作恶、行善?
二人各怀心事地睡下,长夜漫漫,唯闻蛙鸣声声。
次日清晨,二人带着昏睡不醒的赫连昭坐船去杭州。船家见端木鸿对赫连昭悉心照料,只当是南下求医问药,也不多问。
陆凌推算万千秋一行押镖上路,比不得轻骑绝尘,至少得七日方可抵达,还得容他个几日安置修整。自己若先他一步候在镖局,倒像是登门算计一般。于是一路走走停停、不疾不徐,每日再给赫连昭灌上一杯药汤保她整日沉睡,原本六七日的行程耗了十余天才到了杭州。
这日傍晚二人在渡口下了船,租了辆马车来到千秋镖局,要见万千秋。守门护院见这二人竟是月前曾大闹比武招亲的那对男女,疑心他二人又来滋事,将他们拦在门外。
陆凌乜了他一眼道,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你们万总镖头这几日是不是押了五箱镖物回来?你若识相,便速速通禀,就说他不慎遗漏一件肉镖,而公子我替他寻来了。”
护院见他神色倨傲,又见车帘拉得严实,疑心有诈,反将铁棍棍尖指向了他。
陆凌无奈地掏出一块腰牌丢给他道:“罢了,送给万总镖头看吧,他一望便知。”
护院见那赤铜腰牌上刻着个“蔡”字,好不眼熟,连忙去请了万千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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