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才人于御花园巧遇圣驾,当晚侍寝,巧讨帝心,不出三日便晋升嫔位,移居沁兰宫。皇宫众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廖嫔娘娘。”
“皇上,今晚是否还要去廖嫔住处?”王喜小心翼翼询问萧奉肃。
萧奉肃从奏本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都乏味了,暂且不去了。”
“是。”
萧奉肃问:“梁尔尔那边怎样了?”
“回皇上,梁小姐已经按您的吩咐,住进了宫外的幽兰小筑,白御医也每日去为梁小姐治疗。”
“嗯。”萧奉肃颔首,“她住得可还习惯?”
“自然是习惯的,幽兰小筑本是皇上离宫时的住处,那里的饮食起居都是一等一的好。梁小姐,不会受一点儿委屈的。”
“那便好。”
话音落下,外头有小太监来报:“皇上,廖嫔娘娘求见,说她亲手做了桂花糕,请您尝尝。”
萧奉肃闻言,眉头微锁,摆了摆手。
王喜领会圣意,将通禀小太监带下去,自己迎了廖世歆。
“廖嫔娘娘。”王喜满脸笑容,恭恭敬敬,“皇上今日政务繁忙,您且回吧……”
廖世歆闻言,失望:“皇上忙完之后,去不去我那里?”
王喜打哈哈:“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廖世歆也是精细人,闻言,给身边宫女使个眼色。
那宫女靠近王喜:“以后有劳公公了。”说着,悄悄给王公公塞了“孝敬”。
王喜笑意更深:“廖嫔娘娘,皇上向来不怎么吃糕点的。”
廖世歆微微一笑:“谢谢公公。”
…………
…………
幽兰小筑。
梁尔尔乖乖上了外敷药,白御医用绷带将她脸上疤痕包扎起来。白色的绷带缠了她半个脑袋,梁尔尔觉的闷热,就坐在凉亭中吹风,
绷带中间露出一双眼睛,提溜直转,打量着不远处,一圈儿把守的侍卫。
邹蓝就站在梁尔尔身旁,压低了声音:“想逃出去?”
梁尔尔眉梢微挑,仰头看邹蓝,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现在还不是时候。”梁尔尔凑近邹蓝,小声说道,“你忘了我外公的话了?”
邹蓝一顿。
梁尔尔在来幽兰小筑之前,其实专门先去了一趟将军府,见了肖老将军。她将皇上召见的事情说给了老将军。
肖老将军听罢,脸色当即沉下来,神色凝重!他当年上战场的时候,脸色也没有这般难看过。
“你脸上的疤得留着!”肖老将军张口就道。
梁尔尔见缝插针:“这么说……外公知道我脸上的疤是可以治好的?”
肖丞战一顿。
“当初,我弄伤脸的时候,您也在场,青大夫起初说并无大碍,但是,后来又忽然改口说治不好了……”
梁尔尔那时听闻这个消息,很是难受,但是,周氏劝她说,这疤为救江还之的伤,江还之每每看见都会愧疚,心里会就有她。梁尔尔无奈,也只好放宽了心。
如今,这个疤痕果然有问题。
梁尔尔看向肖丞战:“外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最疼她的外公跟父亲,故意让她脸上留下疤痕?
“尔尔,是外公错了。”肖丞战叹气,“我本以为,你脸上有疤痕,就能躲过这劫,但是,谁知道……”
“知道什么?!”梁尔尔紧忙问道。
肖老将军张了张嘴,叹气,摇头:“外公不能说……总之,尔尔,你莫要再接近皇上,他定会纳你入宫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外公不能让你受苦。”
梁尔尔望着肖老将军,忽然说道:“皇上想我入宫,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娘吗?”
“……”
“不对!”梁尔尔很快又否决,“皇上并不喜欢我娘!可那又为什么……”
为什么,初次见面的时候,说她长得像她娘亲?
梁尔尔倏然一惊,双目圆瞪:“莫非,我跟我娘,都长得像某个人?!”
肖丞战闻言大吃一惊:“尔尔!?你,你听谁说的!”
果然……
梁尔尔观肖老将军的反应,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一些曾经不明白的地方,也瞬间明了。
为什么前世的时候舅舅三番五次阻止她见皇上;为什么她娘亲远嫁邺城,很少回京;为什么她脸上有了疤痕,亲爹与外公却顺水推舟,不给治好。
这一切,原来是为了保护她,不做那个女人的替身。
肖丞战激动道:“尔尔,是不是有人你说了什么?”
“没人对我说什么。”梁尔尔安抚老将军,“外公,你放心,我不会入宫的。”
“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肖丞战紧锁眉头,“我去见皇上!”
“外公且慢!”梁尔尔连忙伸手拦住肖老将军,叹口气,“您身后还有将军府呢,不用为了这种小事情,把将军府拖下水。”
“这是你一生的幸福,怎么会是小事!”
“外公……”梁尔尔拉住肖丞战,晃着自家外公手臂,“我有想办法不进宫,您放心吧!”
“什么办法?”
“……”
梁尔尔含糊笑道:“都是些小女子的不入流办法,就不说给您这老将军听啦!”
“尔尔……”
“外公,您就放心吧!若是我的法子没成功,我会向您求助的。”
“真的?”
“千真万确!”
“梁尔尔,你的法子是什么?”邹蓝问。
梁尔尔回神,摊手道:“我还没有法子呢。”
“那你跟老将军说……”
“那是为了稳住我外公。”梁尔尔双手托腮,“他老人家啊,带兵打仗是个奇才,但是在勾心斗角这方面……”
梁尔尔说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在这方面也不擅长。”梁尔尔叹口气,“哎,重活一世,我就想看看山水,吃吃美味……”
可怎么事情一茬接着一茬?
“过了这劫,就可以。”邹蓝说
“嗯!”
…………
…………
灵修宫,乃是顺妃住处。惠妃今日无事,前来串门。
两位娘娘依着靠枕,吃着冰镇的水晶葡萄,相谈甚欢。
不一会儿,惠妃的小宫女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小声禀告:“娘娘,廖嫔从御书房回来了!糕点没有送出去。”
顺妃闻言,坐直身体,冷哼一声:“皇上不爱吃甜!活该她送不出去!”
“还有其他消息吗?”惠妃问,“皇上,今晚要去哪个宫里?”
那小宫女眉目微垂,说道:“好像说,要去廖嫔宫中。”
“哼!”顺妃脸色一沉,手里的葡萄摔进盘中!
“姐姐,您与她置气作甚?”惠妃将葡萄一颗颗摆好,不紧不慢地说道,“廖嫔是新人,皇上只是觉得新鲜而已。”
“可你见哪个新人,才三天时间就升到嫔位的?”
惠妃被噎,叹口气,“姐姐,您是妃位,您父亲与哥哥在前朝又深受皇上器重。廖世歆一个县丞之女,怎么跟您比?”
顺妃闻言,倒是顺气了些,拿起一个葡萄,刚要入口。
“不过……”惠妃话语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宫里要来一位厉害的了!”
“厉害的?选秀都过了,宫里还来人?”
“姐姐难道没听说过吗?”惠妃压低了声音,凑近顺妃,“皇上前几日,召见了一位女子,还将她安排在了幽兰小筑!”
“什么!?那里可是皇上离宫的住处!”
“对啊,而且这个女子,可不是别人。”顺妃压下嘴角的笑意,缓缓说道,“她是将军府肖老将军的外孙女。”
“将军府……”顺妃一顿,“是肖昭华的女儿?!”
惠妃点头:“我听人说,她脸上有一道疤。皇上正在让白御医为她治疗。治好之后,定是接来宫中的。”
顺妃咬牙,手中的葡萄被捏得尸骨无存,她本人毫无察觉。
惠妃舔了舔嘴唇,微微试探道:“我记得,姐姐入宫前与肖昭华认识,她与皇上的事情,想必姐姐比我清楚。”
“肖昭华与皇上什么事都没有!”顺妃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她的女儿真的住在幽兰小筑?”
“是的呢!”惠妃顿了顿,说道,“姐姐,皇上这么关心这个丫头,我们要不要也表示表示呢?”
“自然要表示!”顺妃冷笑,狠道,“我要教她些宫里的规矩!省的她进了宫,像廖嫔一样,不懂规矩!”
“姐姐说的是。”惠妃道,“不过,派谁去呢?”
“孙嬷嬷!”顺妃唤来一个老嬷嬷。
相由心生,那老嬷嬷眉眼细长,颧骨极高,薄薄的两条嘴唇抿成一条下垂线,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你去教一教那丫头宫中的规矩!”
“喳!”
…………
…………
幽兰小筑。
“你就是梁小姐?”孙嬷嬷绷着脸,双手环胸,居高临川,盯着梁尔尔。
“是我。”梁尔尔打量着这个深宫老嬷,顺便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两个侍卫。
孙嬷嬷道:“我奉皇上与顺妃娘娘之命,来教导梁小姐规矩!”
“教我规矩?”
“梁小姐请吧!”
梁尔尔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邹蓝,一摊手。
“梁小姐,我们就从站姿开始吧!”
“好。”梁尔尔笑笑,“我都行。”
学站姿,不好学。
梁尔尔头上顶顶着一本书,在屋中站了两个时辰。双腿最开始又疼又酸又涨,还一直打颤,稍稍一动,孙嬷嬷就要呵斥!
现在,梁尔尔的腿已经不酸疼了,而是麻得没什么直觉。
脸上包裹疤痕的绷带被汗渍浸湿,又被风干。
梁尔尔站得眼前发昏,不知怎的,身体一晃。
“站直!”孙嬷嬷呵斥。
但是梁尔尔双腿没了知觉,怎么直,也直不起来。
“砰!”孙嬷嬷见状,手里的竹竿抽过来,“站好!”
梁尔尔背上火辣辣一疼,倒吸一口冷气。
“给我站好!”孙嬷嬷横眉竖目,挽袖子又要抽!
此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孙嬷嬷扬起的手腕还没落下,被人一把扣住!
邹蓝冲进屋中,脸色微沉。
“大胆!”孙嬷嬷吼道,“我奉命教导她!你敢拦我!”
话音落下,之前跟着孙嬷嬷的两个侍卫冲进来,“刷”地抽出剑,架在邹蓝脖颈。
“邹蓝!下去!”梁尔尔道。
邹护卫无视脖颈的利剑,手上用力。
孙嬷嬷被扣住脉搏,疼得直叫唤!
“邹蓝,我没事!”梁尔尔冲过去抓邹蓝的手,却忘了自己双腿已经麻了,她一动迈腿,猛地踉跄,往前扑倒!
邹蓝转而扶住梁尔尔。
孙嬷嬷借机退开好远,掐腰,指着邹蓝,“你敢违抗圣旨!来人啊!给我把他……”
“把他怎么样?!”梁尔尔倒在邹蓝怀中,冲孙嬷嬷吼道,“皇上让你教我规矩,没让你借机折磨我!我的腿现在动不了了!”
孙嬷嬷将信将疑:“你,你不要装了!”
“装的?你一动不动站两个时辰试试!”梁尔尔声音拔高,“我不是你们宫里人,没有这么站过!如果我的双腿废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
“还不给我找大夫!”
孙嬷嬷终是被梁尔尔吓住了,连忙找来了白御医。
…………
…………
白御医帮梁尔尔治了双腿之后,孙嬷嬷也终于被打发走了。
梁尔尔动了动双腿,与床前的白善致道:“白御医,我的脸,两个月之后真的就能痊愈?”
白善致道:“如今看来,不用两个月就能痊愈。”
梁尔尔说:“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白善致有些不解,哪有人希望自己好的慢的?
…………
…………
孙嬷嬷回了宫,去顺妃处汇报,但是跟在她身后的其中一个侍卫却悄无声息地去了惠妃住处。
“发现了什么了?”惠妃娘娘正在逗弄鹦鹉。
那侍卫回道:“梁尔尔是个能吃苦隐忍的,无论孙嬷嬷怎么刁难,都没有反抗。”
“哦?”惠妃道,“这么说来,她倒不好对付了?”
“也并非如此。”侍卫一拱手,垂着头,说道,“属下不负娘娘嘱托,发现了梁尔尔的一处破绽。”
“什么破绽?”
“梁尔尔的身边有一个护卫,那护卫极其护着她。”
“护卫护着主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娘娘,梁尔尔的身边没有婢女,只有这么一个护卫。那护卫与她,不似单纯的主仆关系。”
惠妃闻言,眉梢微挑:“原来是这样啊……”她逗了逗鹦鹉:“我们就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吧。”
“是。”
“不过,要借着顺妃姐姐的手。”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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