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出租车离开，留下抱着小白的刘煜站在路边。
因为还不到早晨七点，这条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车辆，只有一位身穿工作服的环卫工人骑着装载着垃圾的三轮车缓缓拐过街角，去了另一条街上。
刘煜望着干净整洁，同时也空空荡荡的街道，怔怔出神。一年前，他妈妈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出车祸身亡的，因为出事儿的那条街上缺少监控，同时又没有目击者，肇事者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仿佛是察觉到了刘煜情绪的变化，小白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这次没有多嘴嘲讽，而是重新低下头，老实地在他怀里卧着。
……
街上开始逐渐热闹，渐次有晨跑或上班的人从这里或骑车，或步行，或小跑地经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煜站在尚德武馆的门牌下面，心情从急切期待，渐渐添加了一些紧张和踌躇。
等下进了门之后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跟人说话的时候，手应该放哪里？抱在胸前，垂在两侧，还是背在身后，还有进门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刘煜整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眼睛没有焦点地随着街上来往的人们左右张望，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的眼睛聚焦在那人的身上，那是一个比自己稍大几岁的年轻人，男性，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吃了一半，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
“嗯，这早餐不错。”刘煜悄悄咽了咽口水，早上太过匆忙着急，他都忘了买一份早餐吃，此时虽然距离老远，但煎饼果子的香气似乎已经钻进鼻子里了。
他的肚子正咕咕地叫起来，那人便已经走到附近。接下来，让刘煜惊讶的事儿发生了——那人竟然直直朝自己这里走来，也站在了尚德武馆的门口。
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尚德武馆的门前，刘煜带着疑惑偷偷看了那人两眼，那人也瞄回来两眼，三两口吃完剩下的煎饼果子后，那人开口打招呼了：“你也是来拜师的？”
“嗯，你也是？”
那人点点头，伸出手来：“我叫梁飞，二十四岁。”
“我
叫刘煜，19岁。”刘煜看着梁飞油乎乎的手掌，犹豫地握了上去，沾了一手油，不知道这货买的哪家的煎饼果子，老板真舍得用油。
“我觉得你够呛能拜成。”梁飞上下打量了刘煜两眼：“首先你年龄就不够。尚德武馆只收20岁以上的人当徒弟，另外，还要求有一定的功夫底子。
“也就是说，你在拜进尚德武馆之前，起码就得已经学过三五年了。我瞧你这身板，也不像练过的，够呛，够呛。”
梁飞看着刘煜瘦削的身材直摇头。
“是吗？”刘煜轻轻地嘟囔了一句，似是无意地低头瞧了瞧怀里的小白猫，见它微微点点头，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只傻猫，竟然没有提前说。可自己来都来了。
他抬头看梁飞：“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四年前来过一次，当时年龄足够，但因为底子不成，所以被劝退出去了。我回去之后找了一家武馆，刻苦修炼了四年，这才有信心再来一次。勉强有把握被选中。”
刘煜不太能理解梁飞：“为什么非要拜进这里不可？”
“尚德武馆可是咱们市里最好的武馆，这里面的师傅们水平都高出其他武馆一截，尤其是那位老馆主，年轻的时候可是叱咤风云一时。”梁飞说道这里，脸上充满了崇拜的神色：“如果我能够进这家武馆，有机会得那老馆主指点一下，不用太多，能有三五招，都足够我横行市里其他所有武馆了。”
刘煜点点头，感觉这人有点武痴的意思，一个普通人，用了四年的时间刻苦修炼，就是为了来这里进行更刻苦的修炼。
换做自己，肯定是做不来这事儿的。有这四年时间，多打几份工，能挣好多钱了。除非梁飞不差钱，才能一直有足够的资金支撑着到各个武馆学习。
梁飞见刘煜若有所思，以为是心里打了退堂鼓，便很好心地走过来，用那只沾了好多油的手掌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太灰心，你还小。找家武馆好好连上三五年，到时候再来这里试试，就有很大几率被收纳了。说到找家武馆，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推荐。”
他顺手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
：“这是我之前学习的那家武馆，威虎武馆，收费中等，师傅们认真负责，相当值得一去。”
“谢谢，我以后会考虑的。”刘煜没什么兴趣地摆摆手，拒绝接过那张名片。
“还考虑什么。”梁飞拿着名片硬往刘煜手里塞：“最近几天正好是威虎武馆的招生期，你拿着我给你的名片去，学费还有九五折优惠。”
刘煜推辞不过，只好把那名片接在手里，心里暗暗嘟囔，初次见面，萍水相逢，这人也太热情了些，自己都有些怀疑他是威虎武馆招生办派出来四处挖人的了。
“你记住啊，到了那里一定要说是我推荐过去的。”梁飞再三嘱咐。
“你推荐我过去，是不是有提成。”刘煜很机智地想到这一点。
梁飞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糊口嘛。学武术很费钱的。就当帮个忙了，反正你都要找个武馆学习，而且威虎武馆确实不错。我在这里等你，三年后咱们再见，到时我成了师兄，一定罩着你。”
刘煜看着信誓旦旦保证的梁飞不似骗人，便在心里原谅了他。只是，这人也太武断，凭什么一定认定自己进不去尚德武馆？
两个人闲聊的功夫，尚德武馆的大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原来是开馆时间到了。
开门人是个中年大叔，他瞧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没有任何惊讶或好奇的情绪波动，似乎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只是对于刘煜怀里抱着一只小猫，感觉一点奇怪，但也没过多表示什么。
中年大叔随意朝两个年轻人问了句‘来拜师的？’
得到肯定回答后，只说了声‘进来吧’，便自顾自转身进去了。
梁飞随手把装煎饼果子的油纸扔到门外，拍拍手，自信满满地跟在那个大叔身后进去了；刘煜倒是真有些摸不准，赶忙悄声问了小白一句：“人家真有那两个规矩，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慌什么。那两个规矩是给普通人定的。”
“我不是普通人？”
“你是普通人？”
刘煜一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小白骂了一声‘笨蛋，还不赶紧进去’。刘煜这才赶忙抬脚往里走。
就像是俱乐部一样，表面上是有两个入会条件：第一个条件是真的喜欢猫，第二个条件是需要得到至少三名会员的推荐，这第二个条件直接阻断了普通人加入俱乐部的可能，因为绝对不可能有三位会员引荐一个普通人入会，甚至一个会员也不会有。
尚德武馆也是这样，挑选水准之上的人收入门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灵猫世界中的成员，显然不可能与普通人受到同样的限制。
刘煜得到小白的提示后，重新有了信心，迈步进了大门，随前面二人一块到了练武大堂。
那中年大叔把刘煜和梁飞带进去后，只是交代了一声‘在这里等会儿’后，便径直朝后堂回去了。
剩下这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样，同时耸耸肩，只得老实地原地等待。
刘煜扫视了一圈整个练武大堂，很大，很宽阔，中间的是一大片铺着软皮垫的空地，靠墙的四侧有几排兵器架子，上面刀枪棍棒，样样齐全；大堂一侧还挂着一排沙包；更让刘煜惊奇的是，竟然还有一排木人桩，约莫十来个左右。
“这里也教授咏春？”
“不教。咏春是南方拳种，在咱们这里不是太流行，而且咏春招式几乎全是贴身短打，跟大开大合的八极拳相差甚远。”梁飞说起这些来如数家珍，他留意到刘煜的目光是看向那一排木人桩的，便继续解说道：“用木人桩训练的武术有很多，少林和武当的很多拳术训练就会用到木人桩，八极拳里也有六十靠桩法也用的木人桩。”
这听得刘煜连连点头，又长知识了。
他俩看这大堂里没有个座椅板凳啥的，只好站在那里，等人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保洁阿姨来上班了，拎着水桶抹布墩布，便在大堂里忙活起来是，擦兵器，擦桩子和沙包，擦完之后，又开始用墩布墩地。
刘煜和梁飞自觉站在那里比较碍事儿，便闪到一旁，没一会儿保洁阿姨又墩到这边来，他俩只好再躲开。
保洁阿姨一边低着头墩地，一遍不停地说着‘不好意思让让’。
刘煜和梁飞两个人也一边说着‘不客气’，一边随时准备着等保洁阿
姨墩到跟前的时候躲避。
这样躲了几次，终于把一排插着各种兵器的木架子给碰倒了，咕咚一声。
刘煜抱着猫，反应慢了一下，梁飞先做出动作，赶忙弯腰想把架子扶起来，但那插在架子上的那些兵刃都是真家伙，一个比一个沉，梁飞对重量的估计产生了失误，一扶竟然没扶起来。
保洁阿姨扔下墩布，接过沉甸甸的架子，说着‘这粗活我来吧’，一用力，架子吱呀一声，竟然就立起来了。
刘煜见状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梁飞只感觉无地自容，就像把鞋脱了，用脚指头扣出个地缝来钻进去。
保洁阿姨却仿佛是做了件儿稀松平常的小事儿似的，捡起墩布来继续墩地了。
梁飞红着脸，大概是为了打破这尴尬局面，便瞧着弯腰忙活的保洁阿姨，站在刘煜肩膀旁说道：“不亏是尚德武馆，果然是藏龙卧虎。没想到连一个不起眼的保洁阿姨都有如此臂力。”
刘煜怀里抱着小白，瞅了整张脸都臊红的梁飞一眼，为了不让局面更尴尬，便附和道：“嗯，确实是这样。”
ps：呃呃，，，终于恢复更新了，，北渚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