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尖冒着热气,刺激着她的每一个神经。渐渐地,她感觉他越凑越近,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她身上。
他像森林中觅食的野鹿,低头轻嗅、细嗅,亲吻。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说道:“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答应娶我?”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老早就想清楚吗?”
“当时形势危急,我寻遍扬州,发现只有你一人最适宜做我的夫君。”
“此话怎讲?”
“我经常会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但你话不多。我脾气急,而你性子沉稳冷静,不急不慢;再有就是你未娶妻,我未出嫁,咱俩正好。”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答应娶你?”他挑眉问。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把手指伸出来。”他命令道。
她默默地把手伸到他面前,谁知他突然咬住她的手指说道:“你应该知道的。”
她一脸茫然,他忽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郭骁骁扯着被子,咬了咬嘴唇,有点生气,又有点想不明白。
翌日,袁夫人说陈凤曦未游扬州,不知扬州发生了很多变化。袁夫人便让袁少诚陪着陈凤曦去游一游扬州,袁少诚借口药铺脱不开身,意欲推辞。袁夫人无奈之下,便让郭骁骁陪着去了。
郭骁骁首当其冲,根本来不及推辞,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为方便出游,郭骁骁和陈凤曦步行前去,只带了三五个丫鬟。陈凤曦言行举止都极其温柔,说话轻声细语,脾气很好。
有一个丫鬟拉肚子,耽搁了时间,郭骁骁才训斥两句,陈凤曦便好言相劝了,下人们都非常喜欢陈凤曦。
而郭骁骁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流,也不常走动,久而久之,郭骁骁就得了一个孤傲清高的名声。
郭骁骁先是带着陈凤曦遨游婉湖,两人并肩而行。
昨日,因袁夫人坐于高堂之上,郭骁骁故而不敢细看陈凤曦。今日如此近距离的欣赏,郭骁骁才发现陈凤曦长得真是好看,就像神话传说中的仙女一样,身上透着淡淡地香气,笑起来能融化坚冰。
陈凤曦是江南的女子,皮肤水嫩,像水一样轻柔,从小受到诗书的熏陶,因为气质不凡。
反观郭骁骁,生在四川,人称辣妹子,不仅脾气容易急,而且不好说话,若是被人气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有一点与陈凤曦相似,那就是长相温婉。
不过郭骁骁只是长相温婉,陈凤曦是里里外外都像水一样,眼角眉梢都伴着似水柔情。
郭骁骁笑道:“扬州城就这婉湖最著名了,中间有一座又大又长的拱桥,名为绿苔。”
陈凤曦点点头笑道:“我从前来过一回,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太记得。瞧着这湖上的烟波,有一句诗十分应景,表嫂认为是哪一句?”
郭骁骁尴尬地笑了笑,她脑子里的诗七零八碎,记得虽多,但是能连起来的没几句。
郭骁骁笑道:“我读诗甚少,不如表妹这般诗情画意。表妹既然问我,定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表嫂说笑了,读诗不过是消遣娱乐罢了。我心中虽然有了一句诗,但仍觉得不够恰当。”
“哦?可否说来听听。”
“那……我就略表拙见了。”陈凤曦走近湖边几步,望湖生意,“宋时有词,说‘江上烟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可是,此处无山,无斜阳,便不够应景。”
郭骁骁假装听懂了,在一旁点点头。
陈凤曦又道:“又有诗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可是,此处既无落霞,也无孤鹜,也不应景。”
陈凤曦说完,低下头自怜自叹,仍在找应景的诗句。
郭骁骁见状笑道:“表妹啊,那边好像有人在表演,咱们过去看看吧。”
得亏郭骁骁带着陈凤曦转移注意力,要不然陈凤曦这会儿还沉浸在遣词造句里。
今日虽冷,但是幸好有太阳,便不觉得这么冷。郭骁骁和陈凤曦蹿到人群里,看那些卖艺的表演。
“表嫂,这儿人太挤了,咱们还是出去吧。”陈凤曦皱着眉头说道。
谁知郭骁骁正在兴头上,完全忽略了陈凤曦的话。随着围观的人的增多,陈凤曦被身边的人挤得更厉害了。有一个大爷突然挤了进来,把陈凤曦给撞到了。
丫鬟们都被困在圈外进不来,陈凤曦摔到地上,身边人都在看表演,没人注意到她。然而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拼命的呼喊郭骁骁。
“表嫂!表嫂!”
然而郭骁骁完全没有注意到,依旧在看表演,还拍手叫好呢。
“啊!”陈凤曦吃痛大叫一声。
郭骁骁听到声音一回头,发现陈凤曦不见了,赶忙去找。郭骁骁扒开人群,看到陈凤曦躺在地上,郭骁骁赶紧上前扶她。
“凤曦!你怎么了?”
陈凤曦艰难地爬起来,哭着说道:“我……我被人撞到了起不来,还被人踩了手……”
她举起血淋淋的手指,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天爷!这谁干的?”郭骁骁对着四周大喊道,“这么个柔弱的姑娘躺在这儿,你们也不扶一下,竟然上赶着踩她的手。”
人群有一男子说道:“这是她自己摔倒的,再说我们都在这儿看表演,谁注意到她呀。”
“就是。”又有一个男子说话了,“你是她的亲人,你都不看着她,你还来责怪别人。”
“你们……你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今儿我就问,是谁踩了她的手?”
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郭骁骁这才醒神,真正踩了陈凤曦的人估计早都跑了,就算还在这里也不会出来承认的。与跟这些人没有同情心的人继续纠缠,不如早点回去给陈凤曦上药。
“疼吗?”郭骁骁握着她的手问道。
“嗯。”她含泪点了点头。
“丁香花巷就在附近,我带你去上药吧。”
郭骁骁拉着陈凤曦闯出人群,一马当先。有几个人还站着不动,郭骁骁一声呵斥:“让开!”
“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挺大的。”其中一个蓝衣男子说道。
“让开!”郭骁骁眼中带着怒火。
“脾气这么烈,你是哪家的娘子?”紫衣男子说道。
“关你什么事?”郭骁骁拉着陈凤曦走出去。
外围的丫鬟都来帮忙,但是一看都不是这五个男子的对手。
蓝衣男子认出了丫鬟们的衣服,说道:“你家的丫鬟也挺不错的,不如送给我们家,做个填房也不错。”
“哼!”郭骁骁趾高气昂,“你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关天化日之下,竟敢说这样的厥词!”
一个丫鬟竟事态不对,赶忙回府禀报袁夫人。正巧袁少茵从外边回来,看见丫鬟慌慌张张的,就问是怎么回事。
丫鬟给袁少茵说了事情经过,袁少茵气急败坏,扯了条马鞭带着那个丫鬟去到街上。
郭骁骁和陈凤曦正被那五个男子纠缠,原先看戏的观众已经不看表演了,改看郭骁骁大战五男子。
郭骁骁自知打不过他们,又被几人围住,连忙向小兰使了眼色,让小兰去药铺请袁少诚。
袁少茵挥着马鞭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谁知刚到现场,就有七八个衙役走了过来。原来是有人怕出大事,就去报官了。袁少茵就站在远处,先看看情况。
江执远走在前头,手中拿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那是他值班巡逻时才会佩戴的长剑。
郭骁骁一见是江执远,连忙低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
“是谁在滋事?”江执远的声音带着威慑力。
那五个男子恶人先告状,开始说郭骁骁的不是。在旁边围观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没人敢站出来帮郭骁骁说话。原先去报官的那个人想出声来着,但是看见那五个男子凶神恶煞的嘴脸,就讪讪地闭上了嘴。
郭骁骁为了不让江执远发现,就一直低着头躲在一边,也不说话。陈凤曦本不敢作声,但是看着郭骁骁被人冤枉,就不得不出声了。
“大人,不是这样的,他们胡说!我们才是受害者。”
江执远看了看两边,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郭骁骁身上:“你是当事人,你怎么说?”
郭骁骁将脸别过一边,躲到陈凤曦身后。
“表嫂!说话呀表嫂!”陈凤曦晃着郭骁骁的身子,“你告诉大人事情的真相啊。”
陈凤曦惊讶郭骁骁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唯唯诺诺的,明明方才还跟那些人争得面红耳赤的。
“说吧。”江执远轻声道。
“说吧,不用怕的。”陈凤曦还以为郭骁骁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官府的衙役有些胆怯。
江执远走近郭骁骁几步,看了一眼她,便如管中窥豹,才刚刚看到侧颜,就已经认出了全部。她的眉眼,他亲过,吻过,梦过,念过,因此再熟悉不过。
这一刻他就像被雷电劈中了一样,浑身动弹不得,胸口心跳加速,霎那间,只想起一个词——一眼万年,对她一眼万年。再相见,没想到竟会是这般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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