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郭骁骁同袁少诚吃饭,袁少诚未提蝴蝶找他诉苦的事情,只说道:“我一会儿命人把东西搬回主屋吧。”
郭骁骁愣住了:“你这是要?”
“同你住一起呀。”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我几时说我不愿意?”袁少诚冲她一笑,“起先不跟你同房,是怕你不习惯。你睡觉总喜欢窝在一个角落,别人一碰你,你立马就醒了。”
郭骁骁咬着筷子,呵呵呵地笑了。至夜深时,郭骁骁卸下钗环,看着袁少诚把东西一件一件安放在衣柜里,本想着上前帮忙,袁少诚却道:“你坐着吧,我来就好。”
郭骁骁笑笑,还是上前帮忙了,将箱子里的物件一样一样递给袁少诚。
袁少诚真是表里如一,外表冷冰冰,喜欢的东西也是“冷冰冰的”,都是什么医术、药罐的。郭骁骁小心翼翼把东西拿出来,翻到最下面的时候,看到一件衣裳。看样式,应该是女人穿的。
郭骁骁双手捧起来,仔细掂量,心想,该不会是袁少诚曾经的心上人留下的吧。可是看这衣服如此地崭新,不像穿过的呀!难道是袁少诚也送给心上人的?郭骁骁很好奇。
袁少诚扭头一看,发现郭骁骁正对着一件衣服发愣,便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啊?”郭骁骁这才回过神来,“没……没怎么。”
袁少诚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衣服,郭骁骁却抓着衣服不放。
“这衣服……是要送给谁的?”郭骁骁问道。
袁少诚愣了愣,随即一笑:“怎么?你在吃醋?”
郭骁骁一下羞红了脸:“谁、谁吃醋了?我……我就是问问。”
“这衣服,原是打算送给凤曦的。”他风轻云淡的样子。
“什么?”郭骁骁一惊,拉着他的手追问,“当真是送给凤曦的。”
“嗯。”他淡淡地回道。
郭骁骁木讷了好久,将衣服扔回箱子,情绪变得非常失落,也没有心情帮他整理东西了,慢悠悠地走到床边的,扑在枕头上发呆。
袁少诚一转眼,人不见了,四处巡视,只见她无精打采地瘫睡在床边。他抿嘴一笑,走到她身边,问道:“生气了?”
郭骁骁眼神黯淡,别过脸不理他。
“还是,难过了?”他笑问,伸手摸摸她的头。
谁知她反应剧烈,一把将他的手推开:“你别碰我。”
“骁骁。”他轻唤道,睡到她身边,“你在跟自己生气吗?”
“对,我就是在跟自己生气。”
他哈哈大笑起来,郭骁骁听到他的笑声,起身往他的胸口猛捶几拳:“你敢笑!”
“哈哈哈,我家娘子真是可爱。”他将她揽在怀里。
“你放开我!”郭骁骁奋力挣扎,谁知重心不稳,便随他倒在了床上。
“还说你不是生气?”他就喜欢看她这副吃醋的样子。
“你放开我。”郭骁骁从他怀里挣脱,起身理了理头发,然后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哎,你干嘛?”他笑道。
“你出去!”郭骁骁把他往门口推去。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住一起的吗?”他在原地盘桓,不肯离开。
“我现在不想跟你住一起了,你走!”郭骁骁用力推着他。
“骁骁,你别这样。”袁少诚一边求她让自己留在,一边坐在凳子上死活不肯走。
以她之力,根本撼不动他。她也知道自己力气没他大,可是现在就是很生气,管它三七二十一,她不想跟他呆一起,那就把他轰出去。
“你走!”袁少诚像是屁股黏在了凳子上,郭骁骁就拽着他的手用力地拉。
“骁骁。”他拦腰将她拽在怀里,她没站稳,就跌在了他身上。
“你别跟我耍什么花样!反正我现在不想跟你一起住了。”郭骁骁张牙舞爪地。
“你这个小笨蛋,那件是你们子衿坊做的衣服呀。”袁少诚将她禁锢在怀里。
郭骁骁愣住了。袁少诚继续解释道:“那是三年前我在你们子衿坊订做的,你还亲手画了花样,你忘了吗?”
袁少诚松开了她。郭骁骁跑向箱子,取出衣服翻开细看,瞬间明白了一切。
“你看,这上面的桃花是参照你的画作绣的。”袁少诚走到她身边,“我说是送给凤曦的,只是想逗逗你。”
郭骁骁将衣服揉在怀里,眼眶一下就湿了。袁少诚以为是自己玩笑开过头,把她弄哭了,赶忙赔礼道歉:“你别哭呀,我错了,我不该打趣你的。”
谁知郭骁骁哭得更凶,眼泪唰唰地落在衣服上,低着头哭道:“你为什么……为什么?”
袁少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抽泣道:“其实,这衣服根本就不是你母亲要订的,对吗?喜欢桃花的也不是你母亲,而是你。‘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是你的箴言,我说的对不对?”
他沉默了。没错,这衣服是他以他母亲订的,他不敢直言对她的感情。所以借口做衣服,想得到她的画作。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将来也能有个念想吧。
他早就喜欢上她了,这个又犟又拧的姑娘。但是因为家族复杂,不忍心将她带进痛苦的牢笼,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郭老爷大病之时,四方蠢蠢欲动,都想娶郭家嫡出的大小姐为妻。他也想上门提亲,可是又怕他人诟病,说袁家趋炎附势,想生吞郭家这块肥肉,故而作罢。
后来,她自己找上他,说希望与袁家结亲。他自是高兴的,但是心里很清楚母亲的脾气。母亲早就看中了杭州表妹陈凤曦,想要亲上加亲。袁少诚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决定娶她。
因为他知道,错过就是错过了。当机会摆在眼前时,要善于抓住机会。
“对。”他轻声道。
她颤着声音,抱着衣服哭了好久。袁少诚双腿无力,瘫坐在箱子旁沉默了。房间里烛影暗涌,除了郭骁骁的哭声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她终于知道,他的“别有用心”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的。原来他一直深爱着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知道。
他全心全意对她,可是她竟然还怀疑他,不肯真心对他。她是如此地自私!
她昂起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他身边,身后是偌大的箱子。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顿了顿说道:“只要你过得好,知不知道已经不打紧了。”
她叹了一口气:“谢谢你。”
“够吗?”
“嗯?”她看向他。
“一句谢谢就够了吗?”
“那,那我就伺候你一辈子,全当对你的回报了。”她笑道。
“我不要你的伺候,府里不缺下人。”他淡淡说道。
她想了想,要怎么样才能回报他呢?要怎么样他才会高兴呢?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她扳过他的脸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他瞪着眼睛愣住了。
这个吻停留了几秒,郭骁骁才退开,语气像极了女土匪:“你不要也得要!”
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变得凶狠:“郭骁骁,你胆子真大!”
随即,他的手攀上她的腰,朝着她的嘴唇吻下去。她勾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在一起。身后无物,两人身子不稳,袁少诚便转身将她按在了箱子上,用力地啃∕咬。
郭骁骁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有意无意地迎合他。他的手触到了地板,才发觉地上冰凉,打横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翌日,天朗气清,袁少诚掀开帘帐,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郭骁骁身上,郭骁骁眯着眼睛趴到他身上去。
“能不能别掀帘子,照得眼睛难受。”她的声音很慵懒。
“不让太阳照一照你,你都要发霉了。”他打趣道。
“我……人家才不会发霉呢。”
“你足不出户,又嫌天冷不肯溜达,哪能不发霉?”
“那你就让我发霉呗。”她已经放弃自己了。
他笑笑,摸了摸她的脸,又抚到耳垂,说道:“我昨日已经开了方子,一会儿小兰就会把药送来。你吃过早饭以后,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喝药了。”
“啊!”郭骁骁哀声怨道,“又喝药啊?”
前阵子袁少诚瞧她体虚,已经着人给她送药了。
“你身子弱,冬日极为怕冷,我不给你调养调养怎么能行?”
“再这样下去,我就成药罐子了。”她嘟着嘴靠在他的胸膛上。
“有我在,不会让你成药罐子的。”他搂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过了一会儿,郭晓晓问:“你今日还去药铺吗?”
“去啊,一月能有几日是闲空的?”
“唉,外头要你,里头也要你,现下没了林管家,你就更有的忙了。”
“府里不是有你吗?”他夸赞道,“蝴蝶那桩事儿,你不是处理得挺好的吗?”
“你还好意思提?”她狠狠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始作俑者应该是你才对。定是你平时太过眷顾她,才会让她有恃无恐。”
“这怎么还赖上我了呢?”他辩驳,“她心里做什么打算,岂是我能决定的!”
“可是,是你让她想入非非的。若是你从一开始就不给她希望和念想,她哪能到今日这般田地!”
“是是是,都赖我。”他眉间暗含愠怒,“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讲理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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