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还剩下一截刚才落下的绸缎。
在满屋子惊恐的视线下,我顿了顿,双手用力。
‘刺啦’一声,撕成两半。
我手微扬起,扔到了地上。
地上光是碎了的绸缎,就在我脚边上摊成了一团。
我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身边的人却都一副肉疼的样子。
这绸缎千金难寻,若不是挂上裴佑晟的名头的话,我倒是真的很喜欢。
裴佑晟的眼眸眯着,身上的气势像是陡然的变化。
可没说什么。
只是喉咙溢出声音,“这几天求和进贡的就来了。”
话只说了一半。
门口那边有动静,他甚至说都没说完,拂袖就离开。
脚步匆忙,似乎遇到了什么大事情。
奶妈还试图安慰我,“也许摄政王是有别的事情呢,毕竟最近比较的乱,需要整治。”
大概是怕我难过,奶妈说话的声音不算是很大,也没多少的底气。
还担忧的看着我。
似乎是担心我想不开犯傻事。
毕竟人家正主回来了,我这个冒牌货自然是要让路的。
“我听到了,嬷嬷。”
桌子上没有可以撕的东西了,手里反而是空落落的。
我笑了笑,说:“刚才我都听到了,那个人说是顾玟岚身体不舒服,他才走的,是不是?”
这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义了。
奶妈脸上的变化足够的表明了一切了。
这个话题不再继续,奶妈强行找到了别的话题。
“蛮子那边哪里会有那么好心的来求和进贡,莫不是陷阱吧?”
别说是奶妈了,甚至我都觉得满是蹊跷。
蛮子才抢走了一个城池,最后虽然是败在裴佑晟的手里,可是说是求和也还算不上。
这是闹哪一出?
只可惜我派出去的人,都基本没查到什么消息,查到的就是早上我听来的。
“陷阱?”
我突然笑了笑,觉得有些好笑,手放在桌子上,按的很紧。
“那我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本事没用出来。”
奶妈依旧是担忧的看着我。
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
“绪家那边还没怎么有动静呢,也许是绪公子有点事情,没看到吧。”
我之前让奶妈送去的信。
若不是奶妈说起来的话,我甚至都忘记这一茬了。
整整一天一夜了,就算是有事情,难不成还回信的功夫都没有吗?
自欺欺人也没有这样的。
这话,奶妈说的都没什么底气。
经历了那晚上的事情,我反倒是心平气和的了。
若是原先的话,早就炸翻了天,直接去将军府去找算绪景阳,直接当面跟他说清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了。
变得更加的平静能够容忍了。
似乎原先的锋锐都被磨的一干二净的。
“还要不要再去……”
“不必了,他大概也不想见到我,没事的,嬷嬷。”
我拦住了奶妈的想法。
门再打开的时候,进来的却是太后。
我跟太后几乎没什么来往,也就是上一次闹的不欢而散了。
我还以为按照我对她的性格了解,不会再来几次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她会主动的来这边。
地上的那些绸缎压根就没整理。
进来的时候,只能踩着那些碎布条子过来。
但是太后的眼里却闪过几分的心疼,语气都跟着加重了几分。
“这东西可不便宜,要是不喜欢的话,完全可以放在仓库了,何必要在这边糟践东西呢。”
“边疆地方还生灵涂炭的呢,这么做可不是多么好的做法,要是被人听到的话,会如何的来评价你这个长公主的地位。”
听着像是训斥,实际上还不如训斥好。
我清楚的看到太后眼里的惋惜和心疼。
站在上边迟迟的不肯走。
似乎对于这些绸缎很感兴趣。
这种类型布料不算是很常见,甚至珍惜的程度都比凌驾在任何的布料上。也怨不得她会心疼。
不只是现在,当初她还不是太后的时候,就不舍得用多少贵重的东西。
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被关在监狱里,暗无天日的样子。
哪怕现在站在很高的位置,可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注定是去不了的。
就像是现在,哪怕她扬起头来,故意的做出来不屑的样子,可照旧是能看的出来,到底谁才是冒牌货,是谁穿着真真正正衣服的贵族。
太后只站在这边心疼了一会儿,问题重新的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
我越是不想听,越是委婉的时候,太后越是端起那太后的架势来,说话也不是多么的好听。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眼皮看着她,没说别的话。
只是这么安静的就是看着。
哪怕我什么都不做,她都能挑选出来无数的问题来。
我打了个响指,声音微微的抬高了,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
“把地上的绸缎收拾一下,给太后送过去。”
旁边的侍女都诧异的看着我,但是好在绿柚反应的很快。
绿柚虽然是惊愕,可还是清脆的喊了个‘遵命’。
然后乐颠颠的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太后看向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
“这种话哀家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做把地上的收拾起来给哀家,难不成是把哀家当做是什么专门收这些垃圾的地方了?”
太后的语气都尖锐了起来,带着明显的恼怒和不乐意。
我起身,唇角弯曲成一条弧度,说道。
“原来这是垃圾啊。”
我声音都跟着微微的拖长了,尤其是在‘垃圾’两个字上。
“我还当做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呢,太后那么喜欢,我就让人给送了去,这么看来,是会错意了。”
我的嗓音不高不低的。
但是太后的脸色却迅速的难看下来。
也许她脑子不是那么灵光,可也不是真的傻。
咬牙狠狠地踩了一脚地上的垃圾,抬脚一踢。
若不是绿柚闪躲的快的话,只怕就被踢中了。
“哀家可不需要这些东西,若是哀家想要的话,多的是这样的,哀家可瞧不上,可不会什么东西都往自己的宫里来收敛。”
话说的还是尖酸刻薄的。
她的下巴抬起,视线虽然还是在地上的绸缎停顿了几分,但是神态却是一片的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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