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摆明了就是在撇清关系。
看样子,我这一直都很低调的三皇兄,也不像是面上那么与世无争。
裴佑晟却分毫不为所动。
只是把那把还残余点鲜血的匕首,连带着从那个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一并给了那个传话的人。
只说了个:“物归原主。”
好一个物归原主。
只怕按照三皇兄这谨慎多疑的性格,今晚是难以入眠了。
可我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事情,而是关于联名的事情。
“你想对白家做什么?”
我尽量的绷住情绪。
可是真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情绪根本就绷不住。
之前的记忆深刻,让我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根本就捏不住眼前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很难去猜测,若是真的按照我外祖父发倔的性格的话,会不会一直致力于把顾玟岚身上的疑点给拆穿了。
但是同样也很容易激怒裴佑晟,彻底的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么想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下场。
裴佑晟的手段我见识过。
哪怕是天牢里的手段,都不如他的厉害。
各种花样不说,光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冷厉的手段,就很多人熬不过去。
“这些事你不该掺和,长安。”
他皱了皱眉。
声音依旧没温度。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三皇兄暗下的事情,也知道这刺客的来源。
却在那刺客说完之前,杀了那人。
可能从头开始,他就不想让我掺和。
我有些悲凄的看着他,“然后呢,让我也跟着做一个傀儡吗?”
他却没回答。
这是我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从我弟弟被他一力捧上去,到他默许我代为掌权执政的时候开始,似乎有一张网,无形的给笼罩住了。
我做的任何的事情,他似乎都心知肚明,但是却有意的放任。
但是他做的事情,我却半点都不知情。
我厉声的问他身边的侍卫。
可那几个人更是低着头,眼观鼻的不肯回答我的话。
活脱脱的像是几个木头桩子在那边。
一动不动的。
“好,不说对吗,那我自己去看,自己去瞧。”
我从那侍卫旁边,牵了一匹马,翻身上去。
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三皇兄来这边被我截胡本来是最好的机会,但是现在却不是了,我满心思的都是些别的事情。
若是晚一步的话,那白家会不会……
可马却不动。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在作对。
裴佑晟走过来,伸手抚了一下马的鬓毛。
那看着倔强不听话的马,却乖顺的趴下了。
“就像是现在,你觉得你能改变什么?”
裴佑晟这才开口。
语气永远都带着那股的散漫和淡然。
声音没温度,说出来的话不急不慢的,照旧是没什么温度。
“就像是眼前这匹马,不听话,怎么让它听话?”
“你敢杀了它吗,长安?”
他在问我。
用很淡慢的语气,说着这样残忍的话。
我紧紧的攥着缰绳。
马低着头,我手里被塞进新的匕首。
只要是割下去的话,这匹马哪怕不会当场毙命,那也会受重伤。
我攥着匕首,手心都渗出汗水来。
到最后,手还是松开。
匕首脱落。
“我曾经说过很多次,你的仁慈换不来任何的怜悯,也换不来任何的机会,长安,你太迟疑犹豫了,这样成不了大事。”
可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我眼睛有些酸涩,大概也有些红了。
毕竟一直紧憋着情绪,鼻尖都很酸胀了。
“那什么才不是仁慈,滥杀无辜,还是把这些生命当做是没活气的东西收割了?”
我喉咙压着声音,但是很多情绪都是忍不住的发泄出来。
我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他。
这一次没闪避,我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
想要从这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瞧出点什么东西来。
想要瞧清楚了,这人是不是面冷心也很黑。
心脏像是被揉捏了无数次,又酸又疼的,很不舒服。
“你连这点事情都不敢做,拿什么来跟我抵抗,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裴佑晟问我。
他安静不说话的样子,还没那么的危险阴戾,似乎那些所有的攻击性都暂时的收敛起来了。
眼前这人也应当是那些陌上少年。
只是因为常年身上的杀戮,倒是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长相。
“你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但是我敢,人这一生也不过活寥寥数年,过的足够憋屈了,何必还要继续瞻前顾后?”
我才准备反驳。
可嘴皮子动动,却被他打断。
“这是当初你父皇教给我的。”
那所有想要质问的话,所有反驳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
说不出来了。
也咽不下去。
难受的厉害。
说完,他只打了个响指。
那马厩乖巧的起身,继续驮着我,一点点的往前走。
似乎是得到了指令才敢行动一样。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裴家当初的事情,我只是听听就觉得格外的惨烈,格外的惊心。
我甚至都想不通,为什么我父皇仁慈英明了一生,会对忠心耿耿的裴家下手。
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选择灭门,却不把裴家灭干净了,留下一个还给予了高位,放任这个危险存在。
一直到这个危险,真正的把他给倾覆了。
这都不算是完。
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压的我心口发慌。
可是却没人回答。
唯一最知情的人,现在早就在底下长眠了。
从此他长眠安静,剩下活在世间的人,却日日不得好过,日日过着煎熬的日子。
“那白家呢,现在白家怎么样?”
我再度咬牙质问。
他却不回答。
所有的情绪积攒起来,终于爆发。
我扬起手里的鞭子。
一鞭子抽到裴佑晟的手臂上,一鞭子狠狠地抽到马屁股上。
马仰首嘶叫,马蹄不停地前进。
我仓皇的骑马去白家的时候。
白家的大门是紧闭的。
一反常态。
小门也都是紧闭的。
我敲了敲门,里面才探出个脑袋来。
看清楚是我之后,才松了口气说。
“长公主,您来了啊,老爷在那里面呢。”
那人冲着佛堂的位置努努嘴。
听了这话,我原本悬着的心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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