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才真正的有点想笑了,反问“小叔叔觉得我是以德报怨的人?”
我把手指抽回来,微微皱了皱眉,才想要说话,可手腕却猛然的颤了颤。
紧跟着身上也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疼痛顺着浑身蔓延,我咬紧牙死死的撑着,不肯示弱不肯说话。
“长安?”他警觉,捏住我的手腕,“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吓唬你玩的。”我推开他,赤足起身,可后背早就湿透了,脚下也微微踉跄,这次来的猛烈而无预兆。
只怕还要再找一次老御医。
“这样叫没事?”他扣住我腰,把我整个人打横抱起,嗓音愈加冷沉,“叫太医。”
娃娃脸才回来,又不得不认命的去找人,临走还略带恼火的叹了口气。
太医在地上跪成一排,唯独老御医还是老神在在的站着。
可这次折腾的也不轻,年迈的身体大老远的被带来,也多少的会有些疲惫。
又是如此,只怕被老御医看到了,免不了又得提着我的耳朵训斥我一顿。
我干脆闭着眼不去理会外边的动静。
剩下不多的长辈中,我跟老御医最亲近,但是也最害怕他,这是自幼就攒下来的条件反射。
外边嘀嘀咕咕的,大概是把我的情况说了说,我一直没肯说的事情,如今却是以这样的方式露出。
“最后一副药,吃了么?”老御医重重的把药箱放在我身边,声音有些苍老但是不妨碍其中的火气。
我试图偷偷的掀开眼皮,却被戒尺给抵在脑门上,干脆就睁开眼睛看着他。
模模糊糊的,可至少能大概的看到,如此就很欢喜了。
“没吃。”我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
老御医还是忍不住拿着戒尺,在我手背上敲了几下,“我这辈子都自恃本事,很少有后悔的事情,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把这三副药一起给你,还说了用法。”
他说话痛心疾首的,是真的为了我绞心,“最后一副药,不是你的解药,这是毒药,会害死你的。”
“拿出来给我,万万不能再吃了,再吃的话就算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我没拿出来,而是眨巴眼睛格外乖顺的看着他,没有在外边的那种跋扈嚣张,而是低声道:“没了,找不到了。”
我小心翼翼的去拽开戒尺,露出一个颤巍巍的笑容,竖起三根手指,“不会有事的,真的,我保证。”
老御医长叹一口气,喘着气坐在椅子上,语气都满是复杂,“你若是不好好的,以后我下黄泉都没法见到先皇。”
他口中的先皇便是我父皇,那是他用尽一生效忠的,也是跟随了几代君王,唯一承认的皇上。
“那株药,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跟他要?”老御医话头一转,果然说到这个。
我垂眸,“要就能要来吗?当初顾玟岚私奔,回来大着肚子,不也就是这么风光显赫吗,他位极人臣,掌管生杀,陈爷爷,我捏不准。”
“傻丫头,你是真的动心了。”
老御医的戒尺几次举起,落在我手心上,却是轻轻的,像是抚摸,却让我心里莫名的难过。
心里有了牵扯,自然是不想跟原先那种横冲直撞的去闯去测试,怕得到的不尽人意,更怕得到的会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老御医在我这边呆了许久,说了好一会的话,一直说到十三的时候,才终于露出点不一样的恼火的情绪。
“这丫头一看就是你带出来的,学什么不好,没学到大家闺秀的礼仪,偏偏学来了些皮小子的胡闹,爬树来我这边偷药材,还妄想毒倒侍卫,偷偷出宫。”
老御医痛心疾首,“跟你真是,一模一样!”
“这还是那小丫头让我带出来给你的,不给带还非要烧了我的药材,真是造孽啊。”
说完把一个小小的香囊给我,上边的针线歪歪曲曲的,似乎是很费力才能弄完的,也看不出来绣的是什么,这样子的绣法,估计这真是十三自己做的了。
毕竟十三年幼,赶上的是乱世,也没有母妃教导,没人会交给她这些女工。
我把香囊收起来,弯眉笑了笑,隔着香囊大概能想到那小丫头肯定像是个小雀儿,不停地叽叽喳喳的,阿姐阿姐,我要见阿姐。
倒是没想到之前安静乖巧的小女孩,如今也能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爪子,学着我的样子,虚张声势的非要来见我。
“这个给她,告诉她,以后若是想见我,拿着这个,不管天南海北的,随时能见到我。”
我拿出来的是那一枚龙凤呈祥的钥匙,是外祖父给我的,白府最重要的东西。
我给过十三,但是却被长行给送回来了,当初长行拿着剑,冲我起誓:“这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公主您只管拿着,若是您有事,不管哪里,我都会徒步回来,做您坚强的后盾。”
老御医接过去,吹了吹花白的胡子,有些明显的不满,“你这丫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祸害我那么多好东西,也不见你给老头子我送什么,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虽然话这么说,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给给给。”我冲着老御医咧嘴笑了笑,恶劣的拿起一枚果子,准确无误的塞进他正在喋喋不休的嘴里。
老御医咬着果子,怒目的看着我,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万年才结一枚的果子,陈爷爷可不要忘记我这份大恩大德。”我在天南海北的胡扯,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上扬。
我眯眼的时候,分明看到老御医眼角似乎反射着晶莹的泪花,眼角还有点红,可偏偏他还粗着嗓子,恶声恶气的说:“老夫不管你了,自生自灭去吧。”
提着药箱出去,转身的时候,还似乎抬了抬手,在擦什么。
屋内空荡荡的,我睁着眼看着床幔,才疲惫的落下笑容。
重新的起了脚步声,每一步都是平稳,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苛刻严格,周身带着杀戮的血腥,内敛起来就只余下沉凉和不近人情。
“长安,你会怨我吗?”他坐在我床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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