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父居然这般卑微的降低身份替莫文山给自己赔不是。莫超然燃烧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上一般从头彻底凉到脚底,自然也包括那颗跳动的心。
握住玻璃碗的那只手也突然失去了力量,伴随着他五指松弛玻璃碗“哐啷”一响应声砸地,就当着莫父莫母的面碎成一滩废渣。
莫超然见莫父莫母低沉啜泣的身体在刹那似乎有了肉眼十分难以觉察的片刻松懈,他不禁冷冷一笑,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从未做错什么可为什么最后的承担者又变成了自己。
一家三口哭声成片却没有人再说半句多话,皆这样哀怨悲凉的看着眼前失去焦距的画面。
卧室方向胜男仍在急促拍打着门口,门里的她一直都在坚持不懈的呼喊着莫文山哀求着莫超然。
厨房内莫文山早已缓过神来起身垂头正坐在地上勇敢承受着他所造下的一切罪孽,他从未绝望退怯,因为他知道他的家人会无条件给他铺平眼前的路。
温暖的鲜血伴随着黏腻的口水形成一滩又一滩带着泡沫的红色混合物,从莫文山大大张开的嘴里向地板不断砸落。
渐渐的,他不再因为大脑和口腔里的苦痛而眉目深锁。那张和莫超然神似重叠的脸上也慢慢崭露出一丝诡异而邪魅的痞笑。
曾有新闻报道过有些同卵双胞胎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健康和思绪。莫超然和莫文山若是不说实况,外人见了定是当他们做同卵双胞。他们似乎分享着同样的脸,只是不知他们是否也分享着同样的心跳和思维。
与此同时莫超然就像是被神抽去三魂七魄一般,面目呆滞眼神涣散,若不是他眼泪还在不停的涌动,见的人只当他是一座蜡像没有任何人类的神采。
“算了吧莫超然。打死他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么?爸妈盼着那个孙子盼了多少年?难道你又不想抱可爱的小外甥了么?
跳过去吧!把这个挣扎又痛苦的过程跳过直接到原谅这一步骤吧!像爸妈那样。
莫超然,最重要的是你明白的,你不跳过又能做什么呢?”
心中的魔鬼也不再撕咬他的理智,于平静中伏在莫超然的耳边轻语着关于他无能为力的种种。
他处心积虑算计着生活和工作,步步为艰身负重担。他也知道自己同时也会被他人算计,只是这个对象竟是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亲弟弟,如心魔所语他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世间所谓善恶所谓阴阳皆无那条钢铁直线做死板区分,相反善的极端是恶,阴的极端是阳。这是一条吞噬自己尾巴的蛇没有尽头。
莫超然此刻慧通天达,深刻参悟出强弱也是如斯。他从头到尾的反抗甚至都没能持续到二十分钟便全军覆没俯首称臣,这便是生活无形无实却又无处不在的凶残讨伐,只是关于莫超然的讨伐才刚刚开始。它没打算让他经历向死而生的痛苦和酣畅淋漓,它要让他跪在黑暗里活下去,再让他趴在地狱中得救赎。
“呵呵呵…对…对…好…反正他捅破天都有我们给他擦屁股…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莫超然带着浸凉的苦笑慢慢转过身,跌跌撞撞向大门外走去,他身上透露出的森森寒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望而生畏,莫父莫母无法上前闻讯他是要往哪去,更不敢阻止他艰难的前行。
莫超然从家里走出时,天色更加阴沉低压,仿佛就像伸出手来便可将头顶这片遮天笼地的黑幕亲手撕扯下来,而后便是徐日光华照亮苍茫的温暖世界。
他渐渐抬起的手最终还是停滞在半空中,现实的生活经历像个小鬼用最尖锐犀利的嘲笑,讽刺着他的妄想和疯狂。
“你在想什么!?你抬起手就能摸到天么?你真以为你有撕开黑暗的力量么?醒醒吧!全人类不知花费了多少代价才能对抗地心引力冲出大气层,你算个什么东西!!!”
“呵呵……是啊……我这么卑微算个什么东西。”
夜幕上突然飘洒下了蒙蒙细雨,滴垂到莫超然手心时,又是被他掌心温度瞬间消融的细小冰渣。
莫超然慢慢抬起了头望向头顶的巨大深渊,嘴里不禁轻声悲叹着
“立冬啦!”
“外面下起了雨夹雪,你要我帮你拿着输液瓶过来看看么?崇笙。”
x伏在窗前为这成都的稀有气象有些激动。虽然这压根都谈不上什么观赏性,视觉感觉上这只是一场较为密集的小雨和阴潮湿的小风。
她伸出手去接过一片冰花,没有任何意外,她亲眼见证它在自己手中改变了物理形态,不过在x心里这才是它脱离束缚后的本真模样。
她小心翼翼将掌心那滴水挥洒进夜色的空气里,并于心中予以它最真诚的祝福
“你国度里的分子再没有了禁锢,你应该因他们的喜悦而沸腾。去吧!试着去抗拒寒冬吧!愿温暖与你同在!”
屋内的卧室里传出崇笙有气无力的声音
“不了x,我就不看了。你自己看吧。”
“你确定么?虽然是很小很小,小到不留神都难以察觉的小雪,可对这座人口密集热量聚集的城市来说,也算是个罕见的气象现象吧。”
“嗯…我知道。不过这才立冬,之后还有漫长的寒冷要去体会,兴许老天垂怜我还能在下一次感受到。你自己慢慢看吧x……”
“嗯…立冬了……”
一团热云从x嘴里升起很快便融入在周围的空气里,x的视线随着它的消逝投向模糊不清的远方,失了焦距一片模糊。
崇笙倚靠在床头上目光涣散,手上的针头仍在云云不断的向她身体灌注着x冰冷刺骨的治疗,冻的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今夜回来时x正在吃她的时蔬小粥,同上次一样,她也留了一碗给自己。
她见自己特意提了羊杂回来,便欣欣然去厨房煮了出来,当着自己的面强撑着吃的一滴汤水也不剩。
不知她是感怀着食物珍贵还是感怀着自己的惦念,出于回报自己也陪着她一起撑着胃强行把那碗小粥吃了进去。
崇笙突然觉得倍感疲惫,她自觉的已为所有深爱的人心力交瘁,为何又总时患得患失强迫着自己不断去迎和他们。
她不禁好奇若是有天她停止了卑微和柔弱,那x,莫超然,阮和自己父母又将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自己。
答案很远答案很近,答案一直都在崇笙的脑海里,只是她从未翻起。
她突然想起回来这么久竟把报平安的事抛之脑后,莫超然也一直不曾问及。
“老公,我早到了。你们呢?休息了么?你们都还好吧……”
崇笙等了很久,久到睡着时x已将她手背上的针头悄然拔去并给她盖好了棉被,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打开手机仍然没有莫超然的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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