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有两个女孩,我是那个姐姐,妹妹叫小蕊,听说父母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像花蕊那般成为一个蕴含大量能量的人。
我和她的感情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任何嫌隙,我们一家人也是一直其乐融融和睦融洽。
许是父母本就平凡我也只是个大专文凭,而她连高中都没毕业。但也无妨,爸妈们总说有人要去清华北大有人就要在下面仰望着他们。所以,他们从不攀比责怪只让我们好生思考今后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
因为家庭环境并无太多压力,我和小蕊一直都是比较乐观开朗的性子。我有建议过她去技校或者拜师学门手艺,她说她还想现在社会上打磨几年再说。
起先她寻的工作几乎都是餐厅或者客房的服务员或者茶楼吧员收银,网管销售等等。无一例外她都难以做的长久,虽然这些工作门槛低可收入少流动性太大,有她自己的原因也有其他很多原因。
有天早上她垂头丧气的出门面试,晚上回来时竟欢天喜地的。她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和我们分享了她的喜悦。
她说过了这些年她终于找了个像样点的工作,是在汽修厂给某个品牌的汽车做三包售后,既是文员做档案又是通讯员要将汽车的故障情况编辑整理上报公司报销修理费用。
工资挺高技术含量也高,我不知她是否能胜任,但她说她想试着去驾驭那些钢铁猛兽。
她在那里工作的前几天回来还好,从第二周起她回家的情绪状态一竟天比一天萎靡压抑,大家都问她怎么了,向来温顺的她竟给所有人发了大火,哭闹着让我们不要烦她。
剩下的几个月里她每日回家吃晚饭洗完澡后便躲在她的卧室里不肯出门,大家都不敢问更没有任何应对方案。
有天晚上我刻意支走爸妈只留她和我在家,他们走后我叫了她出来和她坦然的倾诉着她这些日子的变化让我们所有人都度日如年。
她一开始只字不提,听听着我说的话默默流泪,我说了很久后她才终于情绪崩溃大哭出来。
她趴在我腿上像小时候那样,将她那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
她说同办公室有两个年轻女孩,一个是汽修厂人力资源日常琐碎的管理一个就是她。那女孩虽年纪不大可她已经在工厂做了3年,算是老员工了。
她了解老板和老板娘,况且她又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里有通达的聪慧,所以老板和老板娘格外看重和喜欢她。
那个女孩总是喜欢用各种理由在上班期间外出溜达,许是因为她平时太过讨好老板,即便是他们什么都知道竟也无声的纵容着她。
她一走在她岗位上的很多工作都会落到小蕊身上,零零碎碎说着不多也确实不少。
况且带小蕊的那个是师傅在教她并未对她投注过耐心和责任,很多东西都是她被大区经理骂了无数次后才掌握完全。
客户的车子一来就要接待,修理时分析拍照,修完了还要做资料上报公司。这些对初入这行地她来说已经是一座大山,同时还不得不帮着那个女孩照看她的事情。
她也有试过和老板们反应这个事情,得来结果是他们说得空会去和她谈谈,还是希望她不在的时候小蕊可以帮忙照看,毕竟这个汽修厂里就她俩文职。
这才没过几天,有天下午老板娘竟给了那个女孩一千元,让她替自己带亲戚去城里玩个痛快。
她趾高气昂从小蕊身旁走过,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里似乎在告诉小蕊,她要想在这里扎根就一定要接受现状。
她走后,小蕊生怕监控拍下了自己的脆弱,她假装丢了笔躲在办公桌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哭的稀里哗啦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正在悲愤时,桌面上的座机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而惊悚的啼鸣。小蕊擦干眼泪一看又是他,一时间紧张的心慌乏力连气息都紊乱起来。
他是小蕊的大区经理,一个五十多岁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听说他长的獐眉鼠目尖锐后猴腮的。他打电话来无非就是两件事,要么他会代表公司来寻查汽修厂的代理资质,要么他就是无事生非把小蕊恶骂一通。
小蕊开始却实做的不够好,可这既是工作就无须带人生攻击。更诡异的是有次一个常规的保修资料,他给小蕊打了回来,小蕊问他什么他也不说错在哪了,那单子便一直被压着。
直到不久后他来寻查,老板按照惯例该孝敬的全都奉上他才当着大家的面说小蕊的工作漏洞百出。
旁人不懂可小蕊还算懂,他说的几乎都是用大量专业术语迷糊他人的屁话。小蕊回去又将原单未经任何修改重新上传,居然还给过了。
片区经理觉着这个汽修厂老板懂事,便来此寻查的频率越来越高,最浮夸的一次他一个月来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一大堆人陪着他吃喝玩乐满手而归,小蕊自然也在其中。
所以他和小蕊接触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多,到后来每次一接到他的电话,小蕊的恐惧感就越发势不可挡。
没有意外他这一次又是找着理由将小蕊臭骂一通,借着指导工作的名义再次下来中饱私囊。
那天晚上小蕊陪他吃饭时所有人竟起哄让她紧紧挨着大区经理坐,还让她不停给他添酒添菜。
每个人笑容都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让人汗毛倒立,特别是那个老男人看她时的眼神,醉意里带着几分暧昧。
客户犀利老板不分缘由的施压外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领导,小蕊觉得自己快要撑到不住了,所以她称病提前跑了回来,直到我把她叫出来。
我问她既然这样压抑为什么不早点辞职,她说她工作了些许年一直动荡不安只想找个稳定的工作把自己生活过好再不让大家操心。
所以她便一直不停给自己鼓气撑下去,虽然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但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希望。
她也知道这个社会并不善良坦然,可在那里越发阴暗的生活着实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她听了我的劝慰第二日便去辞了工作,也就从那以后她便一直留在家中不肯外出接触社会,性子也越发沉默孤僻。那年她才十八岁。
父母十分担心她的状况几次说带她去看医生她都一一拒绝,所以无论他们在哪工作都会将她带在身边。
从前多么活泼开朗的一个简单女孩到如今竟成了一个郁郁寡欢的巨婴。家里再也没有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了。
我虽然只是姐姐可我爱她不比父母少。她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啊!她的笑那样甜,她的憧憬那样美,她曾经对生活不骄不躁平淡踏实的态度……全都不在了!”
徐然情绪已全然失控,她慢慢捂住了脸,悲声凄切的痛哭起来
“我的血和她的血都是一样,我的心和她的心无形之中紧密相连接。她痛我也痛,她散我也就跟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