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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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二诳语一出,四周僧众皆都面带愠色。
如果是半年前有这样不知轻重的年轻人上门说这话,寺内直接一通棒杀了事。
但是现在他们不敢,靠山不知道明天还在不在。
智通的涵养明显要高上一筹,合佛礼笑道:“从来只有佛救人,佛何须郎君救?”
侯二一改先前的严肃,换作一副嬉皮笑脸:“大和尚,你这就不太善了,你应该问'郎君如何救佛',不然二爷没法回答啊。”
智通依然一副风轻云淡:“郎君如何救佛?”
侯二升个大拇指:“大和尚上道,救佛自然是佛门有该救的地方。”
“台城被围,暴乱将起,二爷听闻江南蝗灾盛行,如果有心人将目光投向瓦官寺清净地,大和尚打算怎么办?”
智通叹息一声,长作一个揖礼。
侯二急忙后退:“大和尚,这不合规矩,你一个和尚学人家书生做什么?”
智通呵呵轻笑,并不答话伸手邀请三人入堂。
“过犹不及,皇帝崇佛是佛门之幸,也是佛门之祸,我等只希望更多些寻常信徒,北魏太武帝毁佛之事就像发生在昨日。”
侯二点头道:“在家出家都不出三界,佛门是一桩糊涂事,说不清楚理不清。”
智通试探道:“以前从未见过郎君,郎君可是随着侯大王而来?”
当领导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侯二点头道:“在下侯二,添为丹阳郡主官,东宫本来是分配给二爷住的,但是昨日被萧纲那斯毁了,所以我要借宝寺暂住一段时间。”
智通心头不由一颤,早就听闻侯景有一个似弟似子的嫡系名叫侯二,却难以相信就是眼前男子,风流不羁有林下风,就是长的过于马虎。
“好说了,二爷想住多久住多久,贫僧这就为二爷安排禅房。”
待智通走后,桃花不解道:“二爷,我们为什么要住和尚窝?御道百官府舍随便征一间不就可以了?”
桃花性格本来跳脱,加上侯二没什么规矩,平素里越发以女主人自居。
当然女主人也是侯二经常挂在嘴上说的,习惯成自然,虽无女主人之实,已有女主人之名,因为侯大也钦点过。
原来的侯二在北方有妻儿,陪着侯大叛魏造反后,他的妻儿陪着侯景的一起被高澄一通烹了。
所以侯景看侯二和姐妹花相处融洽,坐实桃花杏花两位女主人之名。
并且侯景另有一番吩咐,'早日添丁'。
侯二觉得侯大最后一句话其实是想说给他自己听的,'但是侯大今年四十有六,添丁什么的应该挺难了吧'。
侯二将头趴在桃花肩头,后者想躲最后生生忍下。
“桃花,二爷心里苦,你还小还不懂,”
桃花抬头挺胸:“我不小。”
侯二瞥过一眼,肯定道:“呜,是不小。”
又是一通粉拳揍侯二,侯二乐在其中。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日,侯二觉得太颓废了,太对不住信任他的丹阳郡人民和侯大。
于是他带着姐妹花开始巡城。
从瓦官寺下来,先到西郊石头城,看一番龙蟠虎踞。
在沿着秦淮河过御道,走过乌衣巷,绕过东府城,穿过皇家住宅区。
然后由内城沿着青溪回到朱雀门,所过之处满目疮痍。
满眼望去,侯家军已经没了最初的军纪严明,到处是劫掠平民的情景。
无数人失去自己的屋舍,不管是曾经的高门还是寒族,此刻都是平等的难民。
道路街角,三三两两搀扶着,倒地互相凭借作支撑的,数不胜数。
市场一问,因为侯家军到处劫掠粮食,建康米价一升涨价到七八万文。
而侯家军的对粮食的需求却是越来越盛,听说侯景赦免奴隶为平民,侯家军已经壮大到数万人。
妇孺老弱的直接被杀死,加上饿死的,城中人口已经十去六七。
侯二驾着马车来到侯景占据的公车府。
“大哥,杀的够了,如此暴政是取死之道。”
那日见到庾信爱甘蔗如命,侯景试了下也喜欢上这根棍子。
但是他没有庾信那种喜欢嚼东西的兴趣,他单纯喜欢甘蔗汁的甜味。
所以他直接让人将甘蔗榨成汁饮用,见着侯二过来,递上小半碗。
所以此刻听到侯二直白的劝谏,很扫兴,侯大将碗轻放在桌上,故意弄出些声响。
“二弟不必多说,不是大哥喜欢杀人,那些老弱留着要费粮食,再说兄弟们久攻台城不下,难免心气浮躁,总要有个出气口。”
侯二没喝蔗汁,叹口气转身离去。
侯大没有挽留,盯着消失在门槛上的身影,总觉得二弟越来越奇怪,似乎有意和他背道而驰。
侯二三人打算转身回瓦官寺,眼前景挠人心,侯二看不惯。
原来是侯家军又开始抢人抢粮了,老妪想护住女儿又怕丢了粮,想护住粮又要被掠走女儿。
侯二从车夫手中接过马鞭。
侯二的力气并不大,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没让抢人的士兵脸上开花。
士兵转身打量起稍显猥琐的侯二,见其身后还有两个女子,似乎质量更高。
士兵眼中光芒大盛,上前一步就要有所动作。
桃花横身向前怒斥:“大胆,敢对侯二爷下手?”
虽然侯二拉不下脸来请家长,但是桃花能代他出口,实在是件美事。
迎着侯二略显不屑的目光,抢人士兵反应过来,迅速将粮和女人推到二爷身前。
侯二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个狗东西肯定误会他看上老妪的女儿了。
侯二再一摆手,将抢人士兵赶走。
他也没有出声安慰老妪母女,只将粮食轻轻放在原地,转身离开。
侯二将马夫赶下马车,他要亲自驾车,好说歹说才将姐妹花撵上车。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侯二囔着语文书上杜工部的,脸上毫无羞色。
一个书生拦道在前,将侯二的马惊的跳起,侯二庆幸自己不是骑马。
书生拱手作揖:“抱歉则个,在下京兆韦鼎,实在是听阁下诗文悲悯天人,一时忍不住惊了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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