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南泪中带笑的表情顿时凝固，直勾勾看着凤宁辰，她完全懵了，嘴唇努力想要张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凤宁辰同样一言不发，目光幽深地看了看她，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转身往外走去。
凤宁辰当然不是偶然出现在拳馆，他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她会打拳。
两个小时前，他正在看公司的投资报告，手机里的头条新闻提醒他几乎从来不关注，直到他瞥了一眼，看到了“褚若海”三个字，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打开了新闻。
其实不用看都能知道新闻里说了什么，举着手机盯着刺眼的褚若海的照片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褚亦南的表情。
她又会哭吗？
还是像昨晚一样，一直强忍着不哭出来？
想来想去，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身体却诚实地往外走。
木枫来告诉他，留在玉山别墅门口的人说，她换了一身运动装匆匆忙忙出了门，打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处拳馆。
他想都没想，开车就往拳馆走去。
木枫告诉他，刘展锐也在拳馆。
他开车一向很稳，但今天他却在飙车，深色的夜幕里，黑色的幻影以接近一百迈的速度疾驰，来到一个红绿灯路口，一个急刹停在斑马线前面，刺耳的刹车声引来路人的围观。
与他并排的是一辆香槟色玛莎拉蒂跑车，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副驾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余光瞥了一眼幻影，透过深色玻璃隐约看到驾驶位上轮廓分明的侧颜，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玛莎拉蒂车主显然注意到了女孩花痴的表情，顺着眼光看去，的确是很迷人的长相，即使他是个男人，也会心动。
但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别人面前败下阵来，更何况他开的车也不便宜，一股雄性动物原始的好胜心立刻占据上风，势要把他比下去。
红灯变绿，凤宁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玛莎拉蒂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其他的车无不好奇两辆豪车谁赢谁输，纷纷想跟上，结果眨眼间就被拉下了几百米的距离。
豪车和普通汽车的区别，这时候最明显。
凤宁辰只专心跟着导航疾驰，没注意身后跟着的玛莎拉蒂，车速太快，玛莎拉蒂车主也没看清幻影的车牌，一心只想超过他。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玛莎拉蒂车主瞥了眼幻影的车牌，写的是“封A”时，顿时傻了眼。
封城还没人不知道这个车牌代表的是凤家，在路上见到它，私家车让路，公家放行，还没见过谁嫌自己活得长，要和它较劲的。
绿灯亮起，幻影扬长而去，玛莎拉蒂车主缓了半天神，才被后面汽车的喇叭声叫回现实，悻悻离去。
凤宁辰自始至终都没发觉玛莎拉蒂的存在，满脑子里都在幻想等下到了拳馆会见到什么样的场景。
其实他相信他们师兄妹是清白的，可就是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宁愿去找刘展锐也不来找他，她明明知道楚云晓还爱着刘展锐，她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他想尽办法不和她离婚，即使在她眼里，他是趁人之危，与她做交易，他也把她留在身边三年，他以为可以换回她的心，可是为什么却感觉她越走越远？
他答应了帮她见到了褚若海，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宋妍君担心她一晚上，她都能那么细心解释给她听？
他甚至连她的闺蜜都比不上？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快要失去理智，快要发疯，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发疯，他可是凤宁辰，封城上下谁不知道他是谁，凭什么要他为一个女人担心到死去活来？
直到他看到那一幕。
刘展锐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笑着看她，她也没动，穿着紧身运动服，浑身汗透，抬眼看着他，又哭又笑。
这一幕像极了一个在外面掉进泥坑的小女孩回到家找哥哥诉苦，被哥哥用一个哄开心了的样子。
幸福而温馨。
只不过，这样的幸福和温馨让凤宁辰心里酸酸的。
眼看着他转身就走，几秒钟后，褚亦南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等到她追上他的时候，已经走出拳馆了。
“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他好像不应该来。
凤宁辰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道：“怎么，我来搅了你的好事？”
褚亦南蹙眉，“你在说什么？”
凤宁辰心口憋着一团火，这时候还要装无辜？
“有意思么？敢做不敢认？”
褚亦南心底本来就不痛快，凤宁辰却句句直往心窝子上戳，觉得他的心简直太狠了。
“凤宁辰，你真让我失望！”
她已经不想理他了，本来刚才看到他忽然出现，她的心里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温暖，现在却被他彻底浇灭了。
她转身往里走，却被一只手拽住胳膊。
“放开我！”
想尽力甩掉他，奈何他抓得很紧。
“我问你，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终于把心里一直想问她的话说出了口，一年前他就想问，却始终没机会，现在却毫不犹豫问了出来。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补充：“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是吗？”
褚亦南怒极反笑，一边笑一边说：“是，我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接着转过头，一双眸子深深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凤宁辰，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我和师兄从来都坦坦荡荡，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的地方。”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本来我还想要谢谢你，让我见到我爸爸，谢谢你还能再给我三年的时间，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凤家少爷，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你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
话音一落，她的脸上又有几滴泪水掉落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擦，只觉得心里刀割一般得痛。
其实凤宁辰心知肚明，自己就是被妒火冲昏了头，但他聪明又自负，嘴巴又毒，理智上很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那可怜的自尊心在这时候总是把理智覆盖掉，让他言不由衷，还总是拿把刀子往人心口捅。
他知道她心里痛，可他也觉得难过，以前他嘲讽刺激别人的时候总是毫不留情，能把人戳到发疯，可今天他也分明感觉到，比起怒气，更多的是心底翻搅着疼。
他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薄唇开启，试探地问：“那你什么意思？”
褚亦南实在不想和他掰扯，她已经很累了，只随口说道：“和你无关。”
凤宁辰心里的怒火不知为何，又被拱了起来，或许只是恨她敷衍的态度，又或许是恨她完全没有把他当成丈夫。
他本来嘴巴就比脑子快，这时候在气头上，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当即说道：“那行啊，那我就成全你们吧，给你们机会！”
这句话根本不需要什么语气，光是这句话本身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已经把她的心伤得透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