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亦南猛然间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如此平静，都说人走茶凉，日久见人心，江云旭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也不过只有短短五年未见，他也会变得这样让人心寒。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而言，这么选择并没有错，真正让褚亦南心寒的，在面对利益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这一刻，褚亦南心中对江云旭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语气里不带任何情绪，她平静地说：“行，你看着安排吧。”
挂了电话，她在办公室里沉思了很久，始终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来没必要让他们担心，二来毕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让别人替她收拾烂摊子，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想欠任何人的情。
她心里忽然对朋友有了新的认识，到底什么是朋友？
朋友是宋妍君，是刘展锐，是楚云晓，是珞棠，他们对她从来不会冷眼旁观，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在遇到事的第一时间里就把她推出去，即使她做错了，他们也会坚定地选择她，而不是利益。
另一边江云旭刚挂了电话，刘展锐就找了过来。
“刘总，来坐。”
刘展锐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江云旭起身，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刘展锐开口问道：“你想让褚亦南去给周乐瑶道歉？”
江云旭面色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笑着说道：“刘总，我知道小南是你的师妹，但她也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的。”
刘展锐神色里带着冷意，说道：“我当初和你们总裁威尔特联系的时候，他极力推荐让你来景恒担任副院长，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江云旭说：“可能是我运气好，威尔特看重我吧。”
“哦？是吗？”
江云旭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讪笑道：“刘总这是不相信我？”
刘展锐也撇了撇嘴角，说：“这件事就不劳江总费心了，我会解决的。”
江云旭疑惑：“哦？刘总准备怎么解决，说来听听？”
刘展锐安静地对视着江云旭，他想要看透眼前这个人，可他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真的看不透。
过了几秒钟，见刘展锐依旧没出声，江云旭笑了笑，说：“刘总可别忘了，你可是与万森签了对赌协议的，如果你不能在一年内将景恒做上市，那要赔给万森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话音刚落，刘展锐眼里抹过一丝不悦，但他到底也是个商人，想当初凭借一己之力创办景恒的时候，遇到过多少大事，他都没有屈服过，现在更不可能被人拿捏。
“江总放心，对赌协议是我和威尔特之间的事，而且我做事向来说到做到，不会耽误江总的前途。”
说完正准备起身，又想起什么，对江云旭道：“我希望江总也能说到做到，永远也不会做出伤害小南的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江云旭看着刘展锐离开的背影，心底升出一股悲凉，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露出淡青色的血管。
他想起几个月前的夜晚，忽然收到那封陌生的邮件，彻底地改变了他，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好像自己站在了岔路口，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可人要选择，就一定会放弃掉别的东西，比如爱情，比如友情，比如良知，但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伤害褚亦南和宋妍君的事，这件事，是他的底线。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了，甚至包括她们俩，他根本不奢望褚亦南和宋妍君会理解他，可是他还是会觉得，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会传来隐隐的痛楚。
独自一人在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他依然拿起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
褚亦南忙完工作正准备下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一看是凤宁辰的来电，把她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接了起来。
“喂，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疲惫。
“我正准备下班。”
过了几秒钟，凤宁辰说：“我给你个地址，你打车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褚亦南不明所以，他已经去香港快一周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联系他，难道他已经回来了？
褚亦南点了点头：“行，你发我吧，我现在打车过去。”
挂了电话，凤宁辰发过来一个地址，褚亦南打上车，按照地址过去。
这是一家隐藏在闹市区里的会所，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下了车，还要往里面走一段，环境清雅，周围种满绿植。
有服务员上前，褚亦南说了包间号，服务员带着她走进去，打开包间门，就看到凤宁辰和一个小男孩坐在一起，看起来只有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高档小卫衣，眼睛很亮，正在看着眼前手机上放着的动画片。
看到褚亦南进来，凤宁辰示意她坐，她坐在凤宁辰旁边的椅子上，凤宁辰叫服务员上菜。
褚亦南眼睛一直看着小男孩，眼神里充满疑惑。
凤宁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别瞎想，他叫黄与乐。”
褚亦南一愣，什么叫别瞎想，她也没瞎想，这孩子一看起码五六岁了，五六年前，她还不认识凤宁辰呢。
凤宁辰朝黄与乐柔声说道：“黄与乐，这是你褚阿姨。”
黄与乐眼睛从手机上挪开，奶声奶气地说：“褚阿姨好。”
褚亦南看到他乖顺的样子，心底一阵柔软，她看得出孩子怕生，即使凤宁辰已经很温柔，可黄与乐眼里始终充斥着隐隐的恐惧和害怕。
为了让孩子不那么担心，褚亦南笑着向他打招呼：“你好，黄与乐，我叫褚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