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个苹果,医生又进来看了看凤宁辰的情况,说问题不大,病房里重新剩下两人。
褚亦南让他闭上眼休息,凤宁辰不听。
“我想多看你几眼。”
褚亦南无语,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撩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会撩?
“医生说了,让你多休息,赶紧闭上眼。”
这语气就像是妈妈对不听话的孩子说的。
凤宁辰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你上来,跟我一起。”
褚亦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这是在医院,你以为在家?”
说完她就后悔了,在家他们俩也没睡在一张床上!
凤宁辰却再次拍了拍,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快上来,你没发现你的眼袋都要掉下来了吗?”
褚亦南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夜都没睡了,算了算从他出事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
看了看他旁边的位子,不算大,但也不小,自己要是躺上去,有点挤。
她怕碰到他伤口,说:“我去叫人加张床吧。”
说着就要起身,那一瞬间再次被他拉了回来,这次是一个趔趄,她整个人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还是碰到他伤口了。
下意识想要赶紧起身,可腰上却忽然多出一只胳膊,直接环住了她。
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靠在他身上,屁股抵在他没有受伤的一侧腹部,双脚刚好离地,两只手举在空中。
两秒之后,她意识到不对,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病床上下来,由于惯性,差点一个没站稳栽倒在地上。
转身,双眼瞪着他,语气带着责备和质问:“你能不能老实点,不知道你的伤口很容易绷线吗?要再出血了可怎么办?”
想到昨晚他浑身是血的画面,她就没来由地疼,从心脏疼到全身,她不敢想象再次看到类似的场景,她会是什么感觉。
看到她马上要翻红的眼眶,凤宁辰立刻柔声安慰:“好好好,别哭了,我不闹了。”
说着,举起还扎着留置针的右手,竖起四根手指头,认真地说道:“我发誓。”
看着他认真中带着幼稚的表情,褚亦南忍不住破涕为笑,哧了一声:“你发五也没用。”
嗤笑过后,褚亦南看了看他,说:“我叫人加张床。”
这次凤宁辰没有阻拦,十几分钟后,护士推了一张床进来,并排放在凤宁辰的病床边。
护士很有眼力见儿的出去关门。
凤宁辰朝旁边的床努了努嘴,道:“躺着。”
褚亦南听话地躺下,和凤宁辰之间保持着十几公分的距离,不是不想靠近,是不想碰他伤口。
凤宁辰这次很乖,只是伸出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他只能平躺,不能侧身,褚亦南转过来,眼睛看着他,小声说道:“睡吧,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一阵浓烈的倦意袭来,褚亦南紧绷的神经总算能稍微放松下来,在他的身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她已经把所有的哭点都哭了个遍,哭累了,浑身的力气也都用光了,此时只想好好睡一觉。
手上还传来他的体温,格外安心,眼皮沉沉地合上,转瞬之间就睡了过去。
凤宁辰侧过头,看着她因为疲惫而陷入沉睡的脸,低声说:“好好睡吧,昨晚一定没少哭吧,小哭包一个,不用担心,以后我会保护你,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欠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呢。”
说完,他也眼皮一沉,睡着了。
眼前还是熟悉的家门口,蒋雅茜的脸出现,手里拿着那把弹簧刀,眼神阴毒,咬着牙,嘴里喊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可已经来不及,凤宁辰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那把刀还是插进了他的腹部。
褚亦南第一时间冲上去,一把拉住凤宁辰,告诉他不会有事,然后叫身边的保镖赶紧报警,其他几个人顺势把蒋雅茜按在地上。
她扶着凤宁辰坐进车里,命令保镖立刻赶往医院,保镖不动声色,车子开得飞快,一路上她都紧紧握着他的手,镇定地告诉他,不会有事。
眼里的眼泪不听话地汩汩而出,他挡在她面前时那股排山倒海一般令人窒息的痛苦还是将她紧紧包围,嘴里除了告诉他不会有事以外,她说不出一个字。
缓缓地睁眼,眼前一片模糊,褚亦南的情绪还没有剥离,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耳边逐渐传来微弱却有力的声音:“醒醒。”
她慢半拍抬起头,下意识看向凤宁辰的方向,此刻她终于彻底泪崩,却无声无息。
凤宁辰许久没见她这样哭过了,尤其还是这样没有声音的,眼眶里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掉在床单上,心下更多的是慌张,忙问:“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褚亦南也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崩溃是什么时候了,即使是褚若海被宣判那几天,她也只是心里难过,情绪都没有崩溃至此,她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别人伤心难过,尤其是凤宁辰,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凤宁辰悄悄握住褚亦南的手,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说:“过来。”
他嗓音本来就极具磁性,许是伤还没好,又刚醒,低沉沙哑更是让他的嗓音充满诱惑力。
褚亦南根本无法拒绝,半梦半醒间,身体不自主地往他的边上挪了挪,两具身体中间只隔着两人的胳膊。
凤宁辰抬起另一只胳膊,帮她擦脸上的眼泪,因为正好在伤口那一侧,扯得有些疼,可脸上完全不显。
他小声问:“又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是为我哭的吗?”
褚亦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附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浑身都在强忍着,却还是住不住地颤抖。
凤宁辰抬起没挂针的那只手,轻轻拢着她的背,摸着她的后脑,安慰道:“没事儿,你看我不是没死呢。”
褚亦南不敢大声哭,只能默默地掉泪,温热的泪水滑进他的颈窝,他只觉得又潮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