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日大考之期,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庶吉士,詹事府少詹事、中庶子、洗马、中允、赞善等皆汇聚礼部参考。
陆璟因早已和宋学荃议定了名次,此次大考也未全力以赴,不仅如此,且文风也有所改变,以往都是务实去华、言之有物,这次却尽显飘逸,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悠然隐逸之风。
答完题后,陆璟也未和翰林院同僚聚首讨论,便快速返回家中,每天依旧如常。
六月二十八日,陈莒、宋学荃等考官阅卷完毕,初步排出等级后,便将所有的试卷呈送给元雍帝御览。
元雍帝看完一等的几份卷子后,见没有陆璟的,心中微感诧异,便继续翻阅,看完二等前几名后仍未发现,心中不禁好奇起来,随即便快速浏览起后面的试卷,直至看到二等的最后一份,才发现陆璟的试卷,便拿起观看。
看完后心中诧异更甚,难道陆璟经此打击就起了隐居的心思,想到前些时日陆璟传出的诗作似乎都是畅意山水间,一时难以确定,不过倒是对陆璟的态度颇为满意。
通过这段时间对陆璟的观察,以及数月前派人试探,陆璟突遭冷落并未有怨恨天子之意,也未在四处联络朝臣谋求起复,只是一门心思闭门自守,暗暗点头陆璟算是通过了自己的初步考验。
又想到通元子之言,便将陆璟的名次调换到二等第一名,让人去发榜。
陈莒、宋学荃见皇上唯独调换了陆璟的名次,心中皆是大喜,明白皇上要重新启用陆璟,于是发榜后,陈莒便让陈庭将今日之事告诉陆璟,宋学荃则是直接招来陆璟相告。
陆璟得知此事后极为诧异,按照自己先前所料,即便皇上真是要磨炼自己,应该也会再冷落自己一段时间,如今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名次调到二等第一,心中疑惑的同时也在猜测皇上会给自己安排什么样的差事。
外人并不知此事内情,认为以陆璟的才华,排到二等第一也是理所应当,因此并未过多在意,如今名次既定,大家都在等待元雍帝对一众应考者的奖惩升黜。
时至七月,陆璟等人的安排还未下来,一众朝官便先等到一个噩耗,三年一次的京察和外察将会提前展开。
京察还是老样子,四品以上京职官员具疏自陈,由皇帝亲定任免;五品以下京官,由吏部会同都察院考察,具奏结果。
但这次对地方官员的考察方式却有所改变,朝廷将会派出十三路巡查御史亲赴各省,弹举官邪、敷陈治道、审核刑名、纠察典礼。
朝中众人闻讯后尽皆大惊,纷纷猜测皇上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有所针对,亦或是要整顿吏治,不过无论作何猜测,都纷纷向督察院一众御史示好。
甄家却有些惶恐不安,担心皇上这次外察是冲着甄家而来,因此一面往江南去信知会此事,一面和南安郡王、王子腾等人商议,欲要举荐自己人担任东南五省的巡查御史。
七月初三,元雍帝又传出旨意,此次十三路钦差御史将从督察院和翰林院中选拔。
朝中众臣闻讯后,各派势力纷纷聚在一处商议该如何操作此事,既能保全己方势力,又能借此打击政敌。
如今督察院中御史众多,一时不好确定会派何人,但翰林院刚经历过大考,因此众人纷纷猜测此次大考中的前几名八成就是钦差人选,于是纷纷提前走动起来。
陆璟虽然不得势,但这次大考却排在二等第一,也有可能被选中,因此陆府这几天又热闹起来。
林黛玉见管家时不时就往里边传几张帖子,不到一个时辰就积累了厚厚的一叠,于是笑道:“现在这帮人真是太势利了,之前纷纷避之不及,连个小鬼都不来上门,如今结果都没定呢,就都下帖子说要来拜访,就是唱戏,也没这般变得快。”
陆璟将拜帖随手一扔,笑道:“这就叫‘做此官行此礼’,夫人何必视为奇事。”
林黛玉摇头道:“妾身倒不是觉得奇怪,只是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陆璟微微笑道:“夫人此话差矣,官场历来皆是如此,而且不独官场,只要涉及到权势与利益,任何地方都如是,夫人管家这么久难道这种事情见的还少吗?”
林黛玉点头道:“夫君这么说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门前拴上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当初妾身在贾家时,就觉得那些下人太过攀高踩低,凡是外祖母喜爱的人都去奉承,如今咱们家也有这种风气。”
陆璟呵呵笑道:“如今在咱们家夫人就相当于老太太,凡是你看重的人,哪个不受人奉承!”
林黛玉点了点头,面色一肃道:“确实如此,别人家妾身管不着,不过咱们两府要好好改改这种风气才好。”
陆璟呵呵笑道:“夫人想做就做吧,就当在咱们家也开展一次京察。”
林黛玉听到此处,面现担忧道:“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点夫君为钦差?”
陆璟眼中亦有些忧虑,问道:“夫人希望我被选中吗?”
林黛玉神色复杂道:“若是夫君被点为钦差,就能借机起复,一展抱负,也不必每日困在府中,郁郁不得志。可妾身实在舍不得夫君,夫君若是出任,最少也要离京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去云贵等地,甚至要明年才能回来。”
“现在结果未定,夫人且不必忧虑,再说每日有夫人相伴,我也乐在此中,并未有任何失意之感!”陆璟安慰道,不过心中判断,自己八成要被外派出去,成为巡查御史也好,总比被外放为官强。
林黛玉听后心中明白夫君对此结果已经有些判定,不禁长叹出声。
如今结果还没下来,陆璟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因此不断地安慰黛玉,至晚间又陪着黛玉共读《凤潇林集》,作诗酬和。
林黛玉起句道:“残月疏林共悄然,”
陆璟见她起的有些悲凉,便接道:“此身如在画图边。”
林黛玉心有所感,叹道:“愿奴肋下生双翼,”
陆璟抚着黛玉的秀发,笑道:“飞入锦帐浪中翻。”
林黛玉闻言顿时粉面含嗔,情眸含怒,瞪了陆璟一眼,啐道:“夫君这接都是的什么话,将妾身诗中的意境都破坏了,你再这样,妾身就不和你联句了!”
陆璟忙笑着安抚道:“夫人勿恼,我只是觉得婉约之句虽然婉转缠绵,意境凄美,但作的多了难免影响心境,夫人如此俏丽的一个二八佳人,应该多写一些轻松欢快的诗词为好。”
林黛玉娇声道:“妾身就是一个深闺小妇人,不像夫君有那么多豪情壮志,妾身只有愁绪满怀无释处。”
陆璟摇头笑道:“我哪有什么壮志豪情,不过是有夫人陪伴,这才每日心情舒畅,没有什么烦恼。”
林黛玉微叹道:“只要有夫君陪着,妾身也没什么愁绪,只是一想到夫君有可能要远行,妾身就没什么心思。”
陆璟闻言,忙不停的劝慰,又说些笑话逗她开心,黛玉这才勉强又露出笑颜,两人又酬和几首诗词,便回房休息。
青纱帐中,两人情浓,行云布雨何处,又到巫峰。月朦胧,鬓云松,好一似寒塘戏水鸳鸯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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