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羽走到床边,轻轻拉住赵乾另外一边袖子:“陛下,先坐着吧,太医很快就会来了。”
立刻有太监端来绣墩,放在床边。
林轻羽下意识看了那人一眼,心中不满。
放那么近干什么?
就不能放远一点吗!
然而那人是赵乾身边的老人,她也就只敢在心里腹诽,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这时秦婠皱了皱鼻子,突然说:“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林轻羽突然有些心慌,下意识抓住了腰间挂着的香袋。
这香袋是007给她的,会散发出让人着迷的香味,增加她的魅力。
她怕秦婠看出来,更担心秦婠会跟她讨要,就说:“这是一位游方居士给我的,她说跟我有缘,又看出我的身子比较娇弱,就给了我。带上它后,我的身子果然越来越好了。”
这番说辞,也是007教给她的。
说是游方居士,就意味着她跟对方不熟,也找不到人。
东西只有这一个,独一无二,多的没有。
再说这香对她的身子有好处,谁也不能跟她抢,不然就是没理。
以前林轻羽都是这么糊弄过去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次遇上的根本就不是原主那个乖乖女。
她遇上的,是秦婠这个大佬!
“游方居士?岂不是来路不明?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怎能出现在御前?”
林轻羽顿时慌了:“公主严重了,此物并无问题!”
“你怎么知道它就一定没问题?”
“可是找太医查验过?”
“找的又是哪位太医?”
“可有记录在册?详细列清成分?”
秦婠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问得林轻羽哑口无言。
只能焦急地呼叫系统。
然而007毫无回应,就跟死了一样。
林轻羽张口结舌好一阵,才反驳道:“那位居士赠我香袋本是好意,若是找人查验,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是别人送给你的东西,都不需要查验,就可以随随便便出现在御前?”
秦婠的话更加犀利,“纯妃娘娘,你自己蠢不要紧,可你如此疏忽大意,岂不是致父皇的安危于不顾?”
赵乾下意识看向林轻羽。
虽然他觉得秦婠的话过了鞋,可道理没错。
先前他只以为,林轻羽戴的就是普通香囊,只是味道比较特别。
现在才知道,此物竟然是个来路不明的游方居士给的!
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林轻羽居然不找人查验,就挂在身上。
她也太不小心了!
林轻羽慌得不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能“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委委屈屈地说:“陛下明鉴,臣妾绝无此意!”
赵乾没让她起身。
他倒是不觉得林轻羽敢害他,就是觉得她该受点教训,好长长记性。
这次是香囊,下次又会是什么?
长乐说得没错。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怎能出现在御前?
到底是太年轻了,不懂事。
不对!
青桐年轻那会儿可比她懂事多了。
看来,还是家里没教好。
林家是怎么教女儿的?
回头他得说说!
想到李青桐,赵乾就忍不住叹气。
如果……
哎,都是造化弄人。
赵乾陷入了回忆,直接把林轻羽给忘了。
林轻羽泪光盈盈地看着神游天外的赵乾,整个人都傻了。
陛下,你看看臣妾啊!
臣妾还在这儿跪着呢!
你怎么走神了呢?
就算要走神,先让臣妾起身呀!
不行,不能就这么傻跪着。
林轻羽掐着嗓子,特意用哭腔说:“陛下,臣妾错了,您罚臣妾吧!”
这话翻译过来应该是——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你快饶恕臣妾,让臣妾起身!
赵乾的回忆被打断,有些不悦。
扭头一看,才发现林轻羽还跪着。
就问:“纯妃,你真的知道错了?”
林轻羽:“……”我就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
柔婉地低下头,哭泣道:“陛下,臣妾真的知错了,您罚臣妾吧。”
赵乾高深莫测地看着她,没说话。
该怎么罚,他还没想好。
这时秦婠突然说:“父皇,不如让她抄写宫规吧。”
“纯妃娘娘是个性情中人,就是好像不太懂宫里的规矩,这可不太好。”
“她是你的妃子,她不懂规矩,不仅丢父皇你的脸,还容易惹出大祸。”
说到这里,秦婠瞥了眼一直当背景板的蛮族四王子明哲。
接着说,“父皇,明哲王子还在呢,刚刚不知道看了多少笑话。”
一直在看戏的明哲:“……”你看我干什么?你就不能无视我?
赵乾看到明哲,才终于想起他还在。
这就糟了,丢脸丢到蛮族面前了。
中原人向来喜欢骂蛮族不懂礼数。
现在好了,他堂堂周国皇帝,妃子居然不懂宫里的规矩!
赵乾突然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挽回面子。
正好看见跪着的林轻羽,就说:“纯妃既然不懂宫规,就先降为昭仪,等学好了规矩,再说吧。”
林轻羽这下急了,声音都变了调:“陛下!”
她的声音本来挺好听,犹如珠撞玉盘,清脆悦耳。
可这一急,声音瞬间就变得尖利。
赵乾听得直皱眉头:“怎么,你不愿意?”
他当皇帝多年,受文武百官跪拜,身上自然而然多了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不怒自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语气,听着却叫人毛骨悚然,仿佛有着凛冽寒意迎面扑来,透入骨髓。
林轻羽吓得没敢再开口。
她也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赵乾的不满?
若是再说下去,说不定连昭仪的位份都保不住了!
先前林轻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时候,可万万没有想到,这话竟是应在了她身上。
“臣妾领命,定学好规矩,不让陛下失望。”
赵乾看她还算懂事,觉得差不多了,就想让她起身。
只是正要开口的时候,太医来了。
赵乾立刻把心思放在了秦婠身上,再次把林轻羽给忘了。
他不让起,林轻羽也不敢自己起来。
只能拼命咬牙忍着。
房间里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可膝盖跪上去,还是痛得厉害。
林轻羽偷偷打量太医。
太医在给秦婠把脉。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