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谷回来后,宁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天鹅绒大床柔软而舒适,如果不是自己的肚子在严重抗议,宁安是打算睡到第二天中午的。
可他低估了那些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办公室的信件眨眼间已经堆积如山,在宁安眼中,比巨人居住雪谷四周的山峰,还要高,他伏在桌面上,感到一阵愁苦,他向来不擅长做这种事。
“天呐,我有点后悔了,难道当初卡卡洛夫也要每天处理这么多事儿吗?”
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望着如山的纸堆,宁安痛苦地揉着额头。
“各地的来信其实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是因为您今年在招生和办学上采取的改革而产生的细节问题,您知道,人员变化,相关的各个方面都需要进行新的统筹——”
帕尼坐在宁安对面,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甚至没有时间抬头和宁安对视,他身边的文件更多,这位新任副校长替宁安分去了重担,否则宁安连哀叹工作繁忙的时间都不会有。
“好吧,好吧,真是自作孽——”宁安叹息着,从旁边抓起一封信件来,“让我看看,这个是阿贝尔的来信,嗯……挪威魔法部这周的品酒会将在格诺芙兰举行……不去,没时间——”
把信推过去,这就成了帕尼的工作,他将替宁安拟定一份措辞符合礼节的回信,推掉这次邀请,当然这种酒会几乎三天两头就会举办一次,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英国魔法部……”宁安低头看着手中柔软的黄纸,上面用蝇头小楷似的英文,密密麻麻书写着:
尊敬的德姆斯特朗校长宁安先生
关于您在英国魔法部接受问讯一事,我们初步将时间定在八月十二日,具体执行意见,将进一步商讨,期待您的答复
您忠实的
朱利安?佩奇
魔法部国际魔法交流与合作司
“嗯,八月十二——”宁安右手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从笔筒里取过一支羽毛笔,在信上轻轻打了一道勾,然后一推,信纸被推到了对面帕尼的面前。
“十二号就十二号吧,我们赶紧把这事儿结束掉。”
宁安继续翻着信件,一封用黑色漆皮包裹着的信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印着一根亮银色的魔杖,看样子来历不小,宁安把包裹拆开,两个雪白的信封掉了出来。
他拆开一封,只见寄件人写着的是“国际巫师联合会教育厅”,信中写道:
尊敬的德姆斯特朗校长宁安先生
很荣幸通知您,国际巫师联合会教育厅已经对于德姆斯特朗的招生入学改革计划,第105号决议进行了通过表决,我们尊重贵校的决定,同时将对此项规定登记在案,以方便国际巫师联合会教育厅继续对全世界魔法学校的办学协助。
另外,恭喜您出任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校长一职,我们表示由衷的祝贺。
您忠实的
伊涅斯?萨因斯
国际巫师联合会教育厅
宁安把信慢慢放下,这个教育厅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下属机构,虽然说是对世界各地的魔法学校进行监察,然而实际上每个学校的情况不同,至少他们对德姆斯特朗的掌控能力几乎为零,这种改革也不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换句话说,对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计划申请,简单地走个过场。
拿起另一封信,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相当简短,只见上面写道:
尊敬的德姆斯特朗校长宁安先生
我们遗憾地通知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先生,将不再担任国际巫师联合会,英国席的代表一职,因此也将不再是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下一任会长选举时间暂未定,我们届时将给予通知。
您忠实的
马加罗?奥托罗罗
国际巫师联合会
念完了寄信人拗口的名字,宁安缓缓把这两封信放下,接着重新装回到包裹里,邓布利多失去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头衔只是迟早的事情,关注预言家日报的宁安早就得知,在此之前,邓布利多已经成功地被威森加摩开除。
虽然他不遗余力地四处宣传着伏地魔已经回来,神秘人重新复活这样的话题,但却被人们普遍认为他太老了,以至于受到了严重的蒙蔽,甚至有人觉得阿布思?邓布利多已经疯了,和他看重的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儿一起,疯掉了。
“啧啧——可怜。”叹了口气,宁安将信放到一旁,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面,看着对面运笔如飞,两侧文件不知不觉已经减少了大半的帕尼,说道:
“德拉库尔小姐已经离开了?”
“是的,”帕尼头也不抬,他正在替宁安写给挪威魔法部副部/zhang,尼尔斯?阿贝尔的回信,“德拉库尔小姐昨天下午离开了,她收到了三封从法国的来信,好像是家人的催促。”
宁安了然地点点头,在巨人营地失踪的确让人担心,不过看样子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已经回去寻找过了,想必是得到了自己留下的口信。
“关于那两个人,有消息了吗?”宁安的口吻突然变得严肃,帕尼笔尖停顿了一下,他终于抬起头,又扶了下眼睛框,看着宁安,默默摇头。
“至少在德国和挪威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帕尼沉声叙述着,“我推测他们很有可能去了英国,但线索太少,我们又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老实说,世界这么大,他们躲在哪里都是可能的。”
他顿了顿,见宁安面色如常,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在,那两人是……非常强大的巫师的情况下……”
“唉……”
宁安叹了口气,用手支着下巴,双目望向帕尼身后,海尔波和莫佳娜音讯全无,这才是让宁安牵挂的事情,这两人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他不清楚,但绝对和山达克有关,那个藏在活人与死人世界之间的诡异巫师,和宁安定下牢不可破咒完成的誓约,绝不会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们在英国没什么眼线,魔法部……”帕尼见宁安叹气,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
“先继续注意吧,这两个人有阴谋就一定会做出行动,但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他们和伏地魔聚在一起,那才是真的糟糕。”
帕尼也露出慎重的神情,他们在雪谷杀死了一个食死徒,卡卡洛夫这个叛徒又藏在这儿,伏地魔绝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宁安揉揉额头,顿时觉得自己最近做的拉仇恨的事情,好像有点儿多,不过好在伏地魔的心头大患始终是哈利?波特和邓布利多,这一点宁安还是有把握的。
“下一步还是继续在英国行动吧,魔法部现在有几个我们的人,”想到帷幕彼岸仍然在英国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里,宁安就隐隐觉得,山达克的计划无论如何,多少会和那里产生点儿关联,毕竟自己曾经从那扇帷幔中,去过那个世界。
“朱利安?佩奇……”帕尼轻声说道:“他是个胆小鬼,这么久了也没什么成效,我们在魔法部几乎没有其他眼线了……”
“没用的东西……”宁安刚低声骂了一句,门就被敲响了,“砰砰砰——”
他和帕尼停止了交谈。
“进来——”宁安喊道。
门被推开了,卡卡洛夫从门后露出脑袋,看到宁安和帕尼,他扬了扬手里的信,
“又有新的来信!”他说着,来到办公桌旁,把信件堆成新的一摞,宁安无力地晃了晃,重新趴在桌子上,一封信顺着小山似的纸堆滑下来,落在宁安面前。
“嗯?赫敏?格兰杰收?”
宁安好奇地拿起信,这是给赫敏的信,德姆斯特朗在假期时是统一到猫头鹰屋棚里收信的,想必卡卡洛夫是一股脑全都抱过来了,自然包括了不是送给宁安的信。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拆开,私自拆开别人的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如果是其他人也算了,他可不想为这点儿事同赫敏争吵,那个女孩儿还是很在意这样的尊重的。
“我出去一趟——”
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一个逃避案牍的理由,宁安飞也似的跑出校长办公室,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上午,翻阅文件让他头昏脑涨,不过刚一出门,走廊里流窜的冷气,就令他的大脑瞬间清醒起来,拿着信,宁安直奔赫敏休息的房间。
那儿本应该是占卜课教授英格丽德的房间,但学校还没开学,教授没有回来,就暂时被宁安定做赫敏的屋子,敲敲门,听见里面传来赫敏的声音,“请进——”
宁安推门而入,赫敏正坐在一把摇椅上,穿着长袖衬衫,手里捧着厚厚的魔法大书,见到是宁安走进来,眉梢上涌上一股喜色,她还以为宁安要忙上一天呢。
“你怎么来了?”从摇椅上站起来,把书放到一边,赫敏急忙迎过来。
“这儿有一封你的信——”宁安把信递过去,赫敏看了看他,露出了然的神色,显然宁安是特意不拆开,把信送过来的。
“谢谢你——”她小声说了一句,便自然地把信封拆开,两人到了现在的关系,实际上彼此之间,已经不需要隐藏什么秘密,所以赫敏也不背着宁安,而是大大方方地打开信封,取出信,仔细读起来。
宁安也懒得探头探脑地去偷看,反正他相信赫敏最后总会告诉他,信里写了什么。
他只是看着赫敏的脸,欣赏自己恋人的脸本来就是非常快乐的事情,直到宁安注意到,赫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紧张,双/chun不自然地抿了起来,神情显得多少有些挣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宁安担忧地问她。
“韦斯莱夫人……”赫敏抬头,踌躇地望着宁安,缓缓出声道:“韦斯莱夫人……邀请我去陋居住一段时间……”
“去陋居……”
宁安沉思着,他想到今年夏天,邓布利多一定已经重新召集了凤凰社,韦斯莱夫人不知是出于关心赫敏的安危,还是已经将她视作凤凰社后备人员,也就相当于是自己人,所以才会邀请她去陋居。
“你想去吗?”
宁安问赫敏,他心里从来没有过让赫敏来当间谍这样的念头,邓布利多一方的情报,对宁安来说其实并不算很重要,他目前主要的想法,是一方面巩固自己在北欧的势力,做好防御。
另一方面把触角尽量地在英国延伸开,尤其是魔法部,尽可能多的蛊惑别人到自己一方来,而最终的目的是找出海尔波和莫佳娜这两人。
至于邓布利多和他的凤凰社在忙什么,宁安并不关心。
“我……”赫敏看着宁安,“我在这里呆的很开心……”
“那好,那就不去了——”宁安轻轻地抱住赫敏,感受到恋人想和自己呆在一起的心情,心里也感觉到无比愉悦。
与此同时,远在北海另一端的英国,哈利?波特正度过一生中,最无聊的暑假,虽然也许他记忆中的大部分暑假,都和这一次一样无聊。
但这一次,他还有些格外需要关注的事情。
平躺在女贞路4号外面的花园里,哈利静静听着收音机传来的播报声,一份份无关紧要的新闻从左耳朵入,很快又从右耳朵冒出去。
直到播报员最后说出“今天的报道到此结束”以后,哈利也没听到任何他以为会发生的蛛丝马迹,心里不知道该失望还是庆幸,伏地魔似乎还没来得及进行动作,麻瓜们也没有遭受可怕的袭击。
但也许他已经在做一些事情了,只不过麻瓜的新闻不会报道,当然,预言家日报也对那些事情只字不提,他们甚至还不相信伏地魔已经回来了。
“今天的已经结束了。”
哈利小心翼翼地翻过身,用膝盖和胳膊肘撑着身体爬起来,拍拍肥大裤子上的尘土,他走过门前的草地,从花园的矮墙跨出去,来到了干净整洁的街道上。
望了望对面的房子,那里很久以前就换了新的住户,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那个叫做宁安的朋友,是住在那儿的。
想到宁安,哈利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德思礼家的暑期仿佛变得愈发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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