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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人虽然只是小保安,但在这之前,他们都只是庄稼人。
后来因为田地整合出租,没地方种庄稼了,才到县城里找工作。
保安的工作虽然看起来不如那些坐办公室里的人体面,但在庄稼人眼里,只要不是坑蒙拐骗的工作,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使是个农民,只要勤于自己的工作,也应当被一视同仁得到尊重。
所以,干了保安这份工作之后,大家都很认真,也很努力,并且将庄稼人吃苦耐劳的韧性发挥到了极致。
不管狂风暴雨还是烈日如火,谁也没有抱怨过一句。
他们的努力被总经理看在眼里,短短一年时间里,就加了五次工资。从一开始的两千五加到了现在的三千五。
三千五百块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也许就是一顿饭的钱,但在金钟县这样一个小地方,相比其他工作岗位的报酬,还算是挺高的。
其他的服务员也好,卖衣服的小姑娘也罢,工资基本上只有两千五左右。
所以,如果不是看在总经理的面上,他们早就走人了,才不会在这里忍受猪大肠的欺负。
当然,几个人也想过暗地里揍猪大肠一顿,但是,那种卑鄙的行为显然不符合庄稼人的气质。
反正,你爱哔哔就哔哔吧,但如果你敢动手的话......
所以,现在看到猪大肠被一个陌生男子打倒,几个保安并没有心生同情。
保安队长说道:“朱经理,总经理说过,顾客就是上帝,我们只是保安,不敢打上帝呀。”
站在张一江身后的小王闻言偷偷笑了一声。
猪大肠被气得面红耳赤,暗暗发誓,不把这几个混蛋给开除了,他就不姓朱。
张一江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扭头看向大堂的另一侧。
张一江一脸平静的走来,俊朗的脸上既没有怒色,也没有急色,而是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似的。
猪大肠看到张一江,立马呦呦叫得更厉害,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满脸痛苦的说道:“张总,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个王八蛋动手打人。”
他指着前面的男子。
张一江瞥了他一眼,朝男子走去。
猪大肠心中暗喜,只要有张一江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他。张一江待会儿肯定会让保安把这个混蛋揍一顿。
“好久不见啊,老张。”男子笑意盈盈的转身,看向张一江。
张一江立时顿住脚步,惊诧的瞪大眼睛看着男子。
“哈,老王,你这些年死哪去了?”张一江一脸喜色的张开双臂,朝男子抱去。
两个大男人简单的拥抱了一下,便松开双臂,拉开距离。
张一江上下打量一番男子,很是惊奇的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你也一样啊。”男子笑道。
张一江摇头感慨道:“不,老王,你还是老了。”
虽然一眼看上去仍旧是青壮年一个,但在眉目之间,岁月的痕迹已经呼之欲出,藏也藏不住。
上一次见面,大约是在二十多年前吧。
“天天在工地里风吹日晒的,当然老了。”王源声笑道,“其实我也没去哪儿,就在乡下的采石场里。”
“你没离开金钟县?”张一江再次诧异。
二十多年前,程大牛去世之后,王源声便跟着消声灭迹,连工资都没结就走了。
本以为他已经离开金钟县,没想到竟然只是躲在乡下而已?
“对啊。”王源声感慨道,“没离开,就是在乡下。”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来过。”王源声垂下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到停车场入口那里了。”
“那为什么不进来?”
面对张一江的问话,王源声仰起脑袋,看了看大堂的天花板,苦笑道:“物是人非,怕触景伤情。”
岁月不再,故人不在,回到这里,恐怕只会勾起更多的回忆,让人猝不及防的难过伤感吧。
那时候,王源声是酒楼的采购部部长,要比张一江先认识程大牛。
所以,对于程大牛的感情,他只会比张一江多,不会比张一江少。
可是,二十几年前,程大牛还没死的时候,发生了一场误会。
当时林玉差点被害,程大牛为了保护大家,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类似于要割袍断义的感觉。
当时只觉得他无情无义,却不知道,他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免遭他人伤害而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时有不少人惦记着程大牛的力量,可他们没法对程大牛下手,便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为了保护身边的人,程大牛只好狠下心,跟所有人都断绝了往来。
后来,直到电视里传来他死亡的消息,一切误会才烟消云散。
可那个时候,程大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王源声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直到前些日子,遇到了程大牛的侄子,王源声才慢慢走出阴影,再次来到这里。
原本以为这里的一切装潢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却没想到,一切都还是二十几年前的样子。
尽管样貌没变,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变了。
不是不敢面对这一切,而是害怕面对之后,会陷入旋涡无法自拔,在自责与自愧中抑郁度日。
如果是孑然一身,也就不管这些了。
但家里有老婆孩子,采石场还有几十口人,也就是几十个家庭依仗着他。
如果他终有一日抑郁而终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只要一想到所有重担都会压在老婆肩上,他便不敢再想。
所以,偶尔逃避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比张一江精明。
虽然这一次逃避长达二十余年。但正是因为在乎,才会逃避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估计用个两三年的时间便可以遗忘与释怀。
但因为那人是程大牛,所以尽管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世人皆已忘记程大牛,他却没有忘。
甚至是,自责愧疚的种子始终在心里沉淀着。如今终于沉淀到最底部,触及了血肉,开始在他的躯体里生根发芽,并且即将开出一树灿烂的鲜花。
程虎那小子,便是这一切的催化剂吧。
如今重新出现在这里,感受着物是人非的一切,王源声心头的沉重估计除了张一江,没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