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璃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一根浮木就想攀上去。
现在，不管见到谁，黎璃都想问对方一句，顾霆琛会不会平安。
警察队长见惯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清楚黎璃的心思。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宽慰黎璃几句，情感上却也知道，以顾霆琛的出血量，想活下来不太可能。
“您做好一切准备吧。”
最终，他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黎璃哭得厉害，全身上下都开始哆嗦。
护士们站在旁边窃窃私语，都在同情地看着她。可是，在场的人里，却没有一个敢扶黎璃起来。
得知顾霆琛被人袭击受伤的消息，不少人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造孽，太造孽了。”顾媛一脸同情地抱住黎璃，“嫂子，你别哭了。谁能想到，顾亦辰的管家会做出这种事来。”
南宫夜站在顾媛旁边，很是赞同地点头：“没错。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顾霆琛被袭击的事，也是他命该如此。”
顾媛顿时气结，扭过头去狠狠瞪他：“你会不会说话！”
南宫夜无视了顾媛的愤怒，淡然地站在那里。
黎璃吸吸鼻子。刚想让顾媛别跟南宫夜一般见识，手机忽然叮咚一响，有人发来了短信。
黎璃低头拿出手机，发现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她打开短信，看见上边简略写着这个案子的始末。
短信上说，那个凶手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他身边有两百万，钞票不连号，票子也不是新的，看来是有人准备好的赃款。
然而，那个凶手却否认受人指使，一口咬定想杀人的就是他自己。似乎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只是有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又不知道从哪拿了两百万，准备亡命天涯。
这不是疯子么？
偏偏是这个疯子，让顾霆琛陷入生死一线。
黎璃心头酸涩，低头看着那封短信。
大概发来短信的人，就是刚刚问她要过号码的刑警队长了。
“嫂子。”顾媛过来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不用了。”黎璃吸吸鼻子，姿态是少有的坚决，“我留下，照顾他。”
顾媛皱眉：“还是让我们来吧……”
黎璃再次重复：“我说，我自己来。”
这一次，她的语气甚至带着愠怒。
顾媛有点意外地看着她：“嫂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黎璃性格向来外柔内刚，从没对她这样说过话。
“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脾气发在了别人身上，黎璃连忙摇头，语气却仍然坚定，“以我和顾霆琛的关系，如果我不在这里照顾他，就没人能照顾他了。顾媛，你先走。我会留下，一直到最后。”
顾媛听得眼泪汪汪：“嫂子……”
“蠢货。”南宫夜却嗤之以鼻，“你迟早会后悔的。”
顾媛再次愤怒地瞪向他。
“即使以后后悔，也无所谓。”黎璃摇头，“我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
南宫夜瞪他：“即使他可能醒不过来，你也不后悔？”
黎璃再次摇头：“不后悔！”
看黎璃铁了心，南宫夜也只能离开。
顾媛吸了吸鼻子：“嫂子，我陪你。”
黎璃点点头，在手术室外坐下，视线死死盯在门口。
手术室门上的灯始终鲜红，没有一点要熄灭的意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到了后来，连顾媛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就连她都有点倦了，乏了。可黎璃却像不知疲倦一样，仍然等着手术室的门再次开启的时候。
终于，手术室上的灯暗了。
几个护士推着顾霆琛出来，将他送往另一个方向。
负责给他手术的主治大夫一脸疲惫，正在往下摘手套。
黎璃看得心头一紧，连忙过去问：“大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病人的家属啊。”手术医生点点头，“他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虽然失血过多，但生命体征是保住了。下一步就是让他好好保持住这个情况，不要恶化。”
听医生这样说，黎璃就放了心。
回到病房，她开始认真向护士请教，该如何照顾一个病人。
顾媛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她：“嫂子，你打算在这里一直照顾我哥啊？”
“嗯。”黎璃点头，“等他康复的那天，我再跟他一起离开。”
“真好。”顾媛感慨，“能做到你这样，也不容易了。像咱们这样的家庭，总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黎璃无意自夸，笑了笑就没接茬。
看她不想走，顾媛索性也就没走，留在这里陪她。
黎璃和顾媛都以为，顾霆琛会在不久之后就醒过来。然而，事实却让她们大失所望。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顾霆琛还是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顾媛在陪床上睡了一觉又一觉。早上醒来，还觉得浑浑噩噩。
她打了个哈欠，往旁边看去，发现黎璃还坐在那里。跟她睡着之前看见的，是同一个姿势。甚至就连位置，都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顾媛不由惊讶：“嫂子，你这是一夜没睡？”
“嗯。”黎璃微微点头，反过来问她，“你也没怎么睡好，累了吧？快回家去休息。”
“不了不了。”顾媛摇头，问出黎璃不想面对的问题，“我就想知道，我哥怎么还没醒？”
“……”
黎璃没说话，表情一下子变得暗淡。
有些事，她始终不敢面对。
顾媛看了她一眼，跑出去找医生。
医生很快带着几个护士进来。看了看仪器上的示数，不由皱眉：“奇怪。按理说，顾少应该醒了啊。”
顾媛急道：“那他怎么还没醒？”
医生沉吟片刻，一挥手：“你们送顾少去检查。”
护士们推着昏迷不醒的顾霆琛，出去了。
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顾媛急得跺脚。回头看见黎璃，她又不得不按下心头的焦虑，劝她：“嫂子，没事的。至少我哥命保住了，不是吗？”
“也是。”黎璃勉强地笑，“保住命就是好事。”
只要还有命在，一切就都有可能。
至少，他可以再醒过来，陪她一起……
可是，现实注定让黎璃失望。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拿着报告来到黎璃面前，脸色沉痛：“抱歉，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