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顾历南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办公,迟莞坐在他旁边,一直盯着他那第五次响起的手机。
苏慕华的电话他还没删,只是忘记了删。
手机一直这么响着,他就跟聋了一样,压根没有去搭理。
最后迟莞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脚踹他,“你接一下。”
他握着她的脚踝把他推开,一声不吭。
迟莞叹气,好言好语的,“你接吧,就算再无法原谅,你就接着最后一次,以后不接就是了。”
顾历南看她一眼,迟莞朝着他放手机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接。”
他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话,接了苏慕华的电话。
“有什么事?”
“衍之……”
苏慕华在哭,听声音是全然崩溃的状态,迟莞离得顾历南近了,自然也听得到电话那头的情况。
迟莞跟顾历南对视一眼。
顾历南淡淡地说,“又想怎么样?”
她哭着说,“我错了衍之,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
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顾历南皱着眉,眼神是在告诉迟莞,这种电话接了有何意义?
“我已经想通了,由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该妄想,更不该奢望。”
顾历南听着觉得头疼,他沉声开口,“你没事吧?”
她答非所问的,“其实毁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觉得难过,最让我难受的,是那天发布会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你一定很失望是不是,你一定很后悔这辈子怎么认识了我这么一个人是不是?”
顾历南看着迟莞,迟莞一颗心提着。两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回忆起许多年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那时候你不讨厌我的。”
“衍之,我该怎么回到过去?”
“佛说,人有生死轮回,是不是只有死了,一切才可以重新来过?”
顾历南心口狠狠一震,倏然起身。
迟莞也吓得背脊冒汗,示意他,要不要赶到她家去看看。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样的。”
“衍之,我奢求你爱我,我只是,想像从前那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迟莞递给顾历南车钥匙,他捏着手机往外走,一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你还记得,那年你们年级的舞台剧吗,雷雨,你演的谁?”
带上蓝牙,启动了车子。
“我演的谁?繁漪是吗?”
“对,繁漪。”
“当时男主角临时生病来不了了,我硬要你来代替他,演的周萍。”
“对。”
黑色宾利疾驰在深夜的街头,顾历南试图拖延时间。
苏慕华突然笑了,像是有什么东西释怀了,她笑着说,“你还记得啊。”
“嗯,记得。”
“真好。”
原来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冷血无情,原来他除了不爱她,也可以跟她一样怀念过去。
她对他说,“衍之,其实你不用原谅我,永远不原谅我都没有关系。”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真的想过要你原谅。”
“可是你跟我说你还记得你和我一起演过舞台剧,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应该知足了。”
顾历南觉得对方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她的控制,颤着声开口,“你在家吗?”
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是,“衍之,奈何桥上我不会和孟婆汤,我不想,下辈子不记得你。”
……
这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顾历南赶到苏慕华家中的时候,她人在淌满水的浴缸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割了自己的动脉,她走得很安详,顾历南见到她的时候,她唇边泛着笑。
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他毫无知觉地站在浸满血色的浴缸外面,脸色苍白,抖着手拿手机报了警。
眼眶酸涩难耐,好几次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他除了眼睁睁看着她冰冷的身体被人抬走,除了眼睁睁看着警察取证,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能再做。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迟莞一直在客厅等他。
看见他整个人淋得一身湿透的回来,眼神阴霾,已经大致猜到出了什么事。
她什么都没问,之拉着他的手上楼,给他放了洗澡水。
他洗澡洗了很久,迟莞也等了他很久。
迟莞在床头给他准备了一杯温水,等他来了,递给他两片安神补脑的药丸,“来,好好睡一觉。”
他听话的喝水,也吃了药,但并没有睡着。
当时针指着凌晨三点,黑暗中他开口,他说,“我并没有自己因为的那么厌恶她,事情发生之后,我脑子里想的不是要怎么对付她,而是第一时间挽救危机公关。”
迟莞听着,紧紧攥着他的手。
“她说要我原谅她,其实我气性没那么大,时间久了,我也就忘了。”
“她跟我认识那么多年,我哪里又有那么狠心,我甚至闲暇放空自己的时候有想过,找国外的朋友帮忙,还能让她继续做设计师。”
顾历南搂着迟莞,整个人靠在她的怀里,她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在这令人绝望的夜晚,成为他的依靠。
迟莞知道,他其实很善良,哪怕他外表再冷漠,他内心是炙热的。
苏慕华陷害他,发布会之后他回到家中只字不提这个名字。
对她,他没有厌恶,有的,只是失望。
曾经最好的朋友,竟然用这种无耻的手段,联合日本人来陷害他,他失望了,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今晚他不想接她的电话,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有轻生的念头,他还是第一时间赶过去了,想要阻止她,想要她好好的活。
可是他还是到晚了。
苏慕华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迟莞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走不出来。
……
一连几日,全国新闻都在报道,著名腕表设计师苏慕华在家中自杀,享年32岁。
苏慕华的父母从美国回来料理后事,顾历南抽出时间帮两位老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也联系好吊唁的地方。
苏慕华的墓地是顾历南买的,那算是个好地方,四周布满绿色植物,环境清净。
苏父苏母中年丧女,一夜之间苏母头发都花白了,她哭着对顾历南说,“虽然她是我的女儿,虽然她现在不在了,但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就让阿姨代她跟你说去对不起。”
顾历南用力捞起要跪下去的苏母,眼眶通红地,“阿姨,我已经不怪她了,以后,那些事我们不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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