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不到她,我就想她过得好。可她过得不好,她爱的男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有多痛苦,我就有多痛苦。她是的那天,我的世界轰然倒塌,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边孤单,我要去陪她,你也跑不了。”
迟莞抬手摁眉心,淡淡笑了,“汪小姐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汪如玉呵呵的,“你尽管嘲笑,我不在意。”
迟莞叹气,“我哪里是嘲笑,我只是觉得,不管是她一个人傻,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傻。”
“迟莞,今天我带你过来,就没想过要放你离开。”
“我知道。”
乌梅酒的酒劲儿上来了,迟莞虽然喝得不多,但是上头了也有些头晕。
她晕乎乎地闭眼靠在那里,没什么力气了,“汪小姐,我死之前,求你一件事。”
汪如玉双眼深寒,“你说。”
……
九点钟的晚间新闻,插播一条时事消息。
A市市中心一幢老式小洋楼着火,大火经久不息,市消防队员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此时顾历南和下属用晚餐正准备回公司继续下一场会议,站在精时大厦对面的路边等红绿灯,一抬头看见大厦巨幕上的新闻播报。
着火的地方正是汪如玉的房子,顾历南当时心口一滞,下意识拿出手机看迟莞定位——她还在那里。
几乎是没有思考,他等不到红灯变绿,横穿马路往精时集团地下车库跑,过往的车辆差点撞到他,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安危。
还在等红灯的下属站在斑马线外面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他们想来成熟稳重的老板突然怎么回事。
顾历南拿了车直接往汪如玉家去,一路上给迟莞打了无数电话,对方都没接。
电台新闻都在报道那场火灾。
整栋房子锁得很牢,消防人员还在想方设法进去,就怕里面有人没出来。
顾历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见缝插针的开车,一路闯红灯,交警跟在身后。
等他终于到了目的地,那幢房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120车停在外面,很快有医生从里面抬着担架出来。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顾历南只一眼就认出,那个一张脸被熏得脏兮兮的女人,是他老婆。
此时她昏迷着,白色的被单搭在她的身上,她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
顾历南几步跨过去,双手握着担架,因情绪激动差点不能正常说话,“医生,这是我太太,她是我太太,是我太太……”
他和医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往医院去。
医生忙着救人,一边给迟莞脸上按氧气罩,看了一眼这个英俊的男人,“你怎么才来,人都要死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握着女人冰凉的手,男人的嗓音都是颤的,然而,真正令他窒息的,是医生后面说的那句,“你要有心理准备,孩子可能保不住。”
顾历南整个人僵在那里,好半晌才抬头,“孩子?”
正全神贯注关注着迟莞生命体征的医生诧异地看他,“你别告诉我你老婆怀孕了你不知道?”
她皱眉掀开搭在迟莞身上的白色被单,“流血了,不知道怀得稳不稳,你得有心理准备。”
那一瞬间,顾历南的眼睛猩红,几乎能滴血。
一个多月前以为她怀孕了,结果几天后她来了例假,再之后,就没有再注意这方面。
两个人一直没做措施,但她一直也没怀孕,起初顾历南觉得是迟莞身体底子弱不容易有孩子,心想没有就没有吧,他对这些看得开,有没有孩子都觉得不重要。
但是如果是跟喜欢的女人有了孩子,他知道,自己一定很开心。
眼下,他和迟莞终于有孩子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得知。他心情很复杂,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恐惧。
到了医院,迟莞很快被送进抢救室。
那天晚上顾历南静静地坐在医院走廊一个多小时,他有且只有一个念头,孩子没了就没了吧,只要她好好的,他就知足了。
夜里九点多,迟莞打着点滴被推出手术室。
顾历南听着医生跟他交代的事情时,他是冷静的,理智的,双眼也是通红的。他接受好消息的同时,也接受了坏消息。
他和迟莞的孩子,在他刚刚得知有这么个孩子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
迟莞做了一场好长的梦。
梦里,她和顾历南,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在路易斯安娜州的农场里摘葡萄。她站在梯子上,将葡萄一串一串剪下来递给葡萄藤下的小男孩,小男孩笑眯眯地接住,装进篮子里,然后大声喊对面的男人,“爸爸,又装满啦。”
于是对面捋着袖子的男人就跑过来,将一整篮的葡萄拎到地下室去。
迟莞在那个梦里停留了好久好久,梦境特别真实,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农场里。小男孩长得特别像顾历南,一举一动都是他的影子。那是他们的孩子。
在消防队员冲破障碍进去的时候,迟莞在浓烟中几乎丧失了求生意识,但是她伸手摸到自己身下一片湿腻,抬起手一看,是血。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例假,她之前心情沉郁没有在意,当她看见身下的血,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可能流产了。
外面消防队员搜救的喊声越来越清晰,她无力地敲着门,一下又一下,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她不想死。
至少,如果真的怀着顾历南的孩子,她不能死。
梦醒了,她睁开眼,是躺着医院的加护病房。
浓烈的来苏水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令她排斥抵抗。
一扭头,看见窗户那边男人萧索的背影,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兜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开口喊一声顾历南,一张嘴却发现不能出声。
呛了浓烟,嗓子受损,暂时她还说不了话。
于是她就那样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转过身来。
当他看见她睁眼,持续十几个小时没有表情的一张脸,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他长腿几步迈过去坐在她床边,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摁了墙上的按钮。
“你现在不能说话,得好好治疗才可以开口,忍一忍,我会无时无刻陪着你。”顾历南低头,亲吻迟莞的额头。
迟莞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焦急,不能说话就不说吧,只要还活着,还能见到他,那就是好事。
她拉着顾历南的手拉到自己的腹部,一双清明透亮的眼睛看着他,她想说什么,顾历南一看就懂。
两人就这么对视,她不能说话,他也没有吭声。
然后,有人敲门,是医生过来了。
医生给迟莞检查了一下眼睛,再是口腔,然后对顾历南说,“病人现在情况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就可以出院。但是嗓子被浓烟呛了,得在家里慢慢恢复。”
又和顾历南交代了几句医生就出去了,顾历南过去关上门又走回来,迟莞还保持之前那个动作看着他,连表情都没有变。
他做了个深呼吸,再次握住她的手,“阿莞,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看,你现在好好的,我们……”
迟莞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有恼怒,她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些废话!
她的孩子呢!
她是不是怀孕了!
如果怀孕了,那孩子还在不在?
如果没怀孕,又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她怒视着顾历南,男人一直在摁眉心,终于,他沉不住气了,点点头回应她,“是,孩子没有了。”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滚烫的眼泪就顺着迟莞的眼角落下来,她没有哭,只是为什么会掉眼泪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请请闭眼,泪如决堤,绵绵不断地流出来。
她现在发不出声音,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可是她的孩子没有了,她不该哭吗?
迟莞双手紧紧捏住床单,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碎裂的声音,她这个样子顾历南哪里见得,一把将她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孩子我们还会再有,会有的,阿莞没事了,真的,我有你一个就行了。”
迟莞用尽了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他想不管不顾抱着她,迟莞流着泪不停地摇头,指着外面,你走,求你马上走!
“阿莞……”
顾历南快要疯了,看着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哭成了泪人的迟莞,他痛恨自己的失职,如果当时他一直陪在她身边,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成这样!
迟莞一直指着门口,不让他靠近,要他走。
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她现在很恨顾历南,如果不是他那些纠缠不清的男女关系,怎么会有人报复她!如果没有人报复,她的孩子就不会死!
她恨死他了,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你走——”
迟莞嘶哑的嗓音,生生憋出两个字来。
顾历南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极其厌恶,她又怎么会吼出如此绝望的两个字。顾历南知道,孩子没有了,所有的因果循环,都是他一个人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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