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仙家师从何门?”小忆元的伯父似乎意外的谨慎,“我弟弟弟妹去的早,统共就怎么一个孩子,如果可以,我想看他娶妻生子,功成名就。”
“在下长卿峦逸兴里灵澈山人是也,”钟晚笙不知为何又搬出灵澈山人的招牌,“缘聚缘散,皆有定数。若这位老爷不愿意,在下亦不勉强。”
“多谢仙人体谅。”小忆元的伯父朝钟晚笙和林怀竹一礼。
“若反悔,随时可以来长卿峦找我,在下恭候。”钟晚笙补了一句,随即掏出个平安符给了小忆元的伯父,与林怀竹辞别了朱府,融入茫茫人海中。
阴阳朱雀魂魄已合,朱雀神兽能够控制自己的阴暗面,文修钟氏也不用再一代一代的传承阴之朱雀的封印,更不必担心哪天再来一场大火将文修钟氏的一切付之一炬了。
钟晚笙也开始逐渐把门里的事交给她的两个儿子管,自己和林怀竹乐得清闲,有事没事就出去玩儿两趟,动不动就十天半个月不回去。
直到某一天,钟晚笙突然宣布,待钟宁生三十岁生日那天,正式传位于他。
得知消息之后,钟宁生是蒙的。
明明自家娘亲还风华正茂,精力充盈,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你那是什么反应?我都教你十来年了,别告诉我你还不会?”钟晚笙嘲笑自家儿子道,“当年你外公教我的时候可就教了三年,我不也当好几十年了吗?”
“不是,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钟宁生一阵慌乱,本打算再玩儿几年,谁知道自家娘亲忽然就当了甩手掌柜。
“准备什么啊,一个交接仪式完活的事儿,该告诉你的我差不多也都告诉你了,有不会的就问临川,实在不行就传讯符。”钟晚笙赶鸭子上架,倒底是在钟宁生三十岁生日那天把宗主之位传给了他,第二天就跟林怀竹不知哪儿疯去了。
若没有当初的那场大火,她早该这样无拘无束,自在潇洒的过她的小日子的。
如今钟氏已经重新跻身玄门五大世家之列,阴之朱雀的事情也已经解决,该她做的,不该她做的,她都做了,是时候,该为自己而活了。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
朱雀神兽成功复原,守其他方位的世家也眼馋心热,想拜托钟晚笙把其他青龙白虎什么的也复复原。
其实吧,要单是解放阴之五灵,其他几大家族的家主也能做到。只是观落阴这一项,除了钟家人谁都不行。
虽然观了落阴也未必好使,但终归是多了一重保障。
于是,之后的四五十年,各个世家先后合成了阴阳五灵,威胁了玄门千年的阴之五灵问题总算是彻底解决了。
一世光阴,若似弹指,偿清了此生冤孽纠葛,转眼已是百年身。
钟晚笙与林怀竹均已是快一百岁的人了,文修钟氏也已经换了钟晚笙的孙子辈当家。
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灵澈山也终于恢复了生机,百里溪也一年四季都有溪水潺潺而过,钟晚笙外孙儿正在考虑着要不要重建清溪山庄,让文修钟氏复归旧址。
为这事,钟宁生还特意联系了钟晚笙这个十年有九年都在云游的娘。
钟晚笙心中也想念儿时的那个清溪山庄,于是就找人画了个图纸,送回了逸兴里。
图纸中详细的记述了房子的样式、尺寸、材质等等,年轻时穷怕了的钟晚笙还好心帮他们计算了一下经费。
林怀竹催她回去看看,钟晚笙却说现在回去看没惊喜,等他们这帮崽子认为她不会回去的时候再回去。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总有那么一种人,任沧桑历遍,仍对这百无聊赖的日子不失信心,还总要给这百无聊赖的日子添那么一两点滋味。
钟宁生在位的时候,钟晚笙每年还回去几趟,等钟宁生把位置传给下一代的之后,钟晚笙几年甚至十几年才露一次面。
若是现在钟晚笙回去,估计门里已经没几个人认得她了。况且她又擅长易容之术,更是没人认得了。
钟晚笙的外孙得到了钟晚笙的允许,当真开始着手重建清溪山庄了。
才采买了木材,雇了工匠,还没开工呢,就有门生来报,说有两个云游的仙人一直在灵澈山徘徊。
钟晚笙的外孙心中存疑,亲自来瞧了一眼,愣了。
这个新官上任的新宗主上次见他外祖母还是十来岁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如今的十几二十年了,钟晚笙的音容笑貌仍是与从前一般无二。
林怀竹…除了胡子多了些,倒也没什么变化。
“外祖母……”那小外孙一眼就认出了钟晚笙。
钟晚笙笑盈盈的辨认了一阵儿,林怀竹门神似的站在钟晚笙的身侧。
“是清儿啊,许久未见,倒是长高了不少。”钟晚笙打量着,欣慰道。
当年钟宁生听过一些以前清溪山庄还鼎盛时的事,又是羡慕,又是遗憾。
羡慕的是曾经的清溪山庄幽静庄严,地域广袤。遗憾的是如此人间仙境,竟被一场业火付之一炬。
不知是怀着怎样复杂的心境,钟宁生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振清”。
而如今,阴差阳错见,钟振清当真应了他的名字,振兴了清溪山庄。
这边钟晚笙、林怀竹、钟振清还在闲话家常,一旁的门生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看起来三四十岁,似乎还很平易近人的女子,竟是把文修钟氏从灭亡带向繁盛,空有孔明志,奈何巾帼人钟氏旧主,也是文修钟氏唯一的女宗主——千面蝶姬钟晚笙。
“当真是许久未见了,还以为外祖母飞升成仙,再不理清儿了。”钟振清撒娇道。
“哪儿那么容易就飞升了?”钟晚笙自嘲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人家不愿管罢了。”
“躲懒你也能说的这么好听?”林怀竹一本正经的拆钟晚笙的台。
“怀竹哥勤勉,却也不见你常回来啊。”钟晚笙先礼后兵,示意林怀竹,他与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也别想往外摘。
……
钟振清微笑着看钟晚笙和林怀竹斗嘴吵架,感觉到了一丝尴尬,于是安静的屏退了左右门生工匠,遛了……
花谢花开,春去秋来。漫漫年载,惟愿佳卿犹在,同游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