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大阴谋!”
朝天宫的棂星门下,杨丰嚎叫着挥舞手中厚厚的账簿。
这就是他要的那个田产超过千亩的顺天士绅名单,不过这份名单肯定是不完整的。
这是孙暹给他的。
孙督公不可能没有隐瞒的。
他自己家就是涿州的,那些跟着他混的本地士绅肯定有的是超过千亩,难道他会傻到把自己党羽们写上?
但这不要紧,杨大帅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给齐了,只要有部分就可以,而这部分会给他解决剩下的部分,这一点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就像冯盛明几个已经给他完成了第二步一样……
“冯盛明,贾维钥,马思恭三人已经招供了,他们是得知陛下已经下旨,由本帅负责重新清丈顺天各地田产,登记各家人口,然后推行太祖旧制,以后士绅一体纳粮。他们舍不得以后也交税,他们不想和老百姓一样交税,这才勾结起来引诱赶兔入寇,不只是赶兔,他们还找了长昂,只不过长昂被蓟镇尤总兵刚刚在遵化击退了。
不只是他们三个,这份名单上的都参与了。
兄弟们!
你们说他们应不应该交税?”
杨丰吼道。
“应该!”
他面前是异口同声的吼声。
此刻他面前依然是一片红色,只不过这些不是士兵,而是城内的坊民,他们干什么的都有,商铺的伙计,工部的工匠,衙门的胥吏,甚至还有种田的农民挑担子的挑夫,总之完全就是一群底层百姓。
他们以坊为单位,在各坊委员的带领下,一个个脖子上系着红巾,身上穿着刚刚配备的制服……
其实就是从仓库拿出来的胖袄。
“对,凭什么咱们老百姓交税,他们这些大地主却不交?太祖时候他们一样要交税,后面的皇帝被他们哄骗,不要他们交税,这是不对的,这是违背咱们大明祖制的,咱们就是要拨乱反正,重新恢复太祖制度。
他们居然还不愿意,还敢引寇阻挠,那咱们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民的铁拳。
一个坊领一个县,带队的委员过来抓阄!
抓完阄之后到城外去,各自跟随前往各县的京营,到了那里之后京营负责逮捕这些逆党,然后抄他们的家,你们负责清丈他们的田产,然后直接把这些田产分给那些原本耕种的佃户。
再继续清丈全县的田产。
无论是民田,官田,皇庄,就是卫所的也一样,统统清丈出来,然后登记人口编写鱼鳞册。”
杨丰说道。
顺天府下属五州二十二县,但通州和大兴,宛平不用这些,这三地由通州和张家湾两城负责,这样也就是还剩下二十四份,而京城总计三十六坊,不过外城有五个坊人烟稀少,内城也有几个坊很小,可以合并组建工作队。
最终他们组成二十四个工作队。
每个工作队三百多人……
不要小看大明京城的坊,这些坊和唐朝长安的那种小坊不一样,所有坊都可以说巨大,随随便便一个都是县城级别,大的甚至堪比府城,最大的外城正东坊面积差不多七平方公里。
只不过人口少而已,主要是半个坊被天坛占了。
三百多人的工作队足够应对一个州县的,到那里先把名单上士绅抓起来,然后再进行清丈。
至于其他士绅……
敢反抗就让这些被抓士绅咬上,给他们些宽大,然后就不是清丈了,直接就是抄家分田地了。
每个州县再配上一千京营,有士绅敢找土匪玩袭击就直接灭了,而且灭完之后还是分田地,总之就是把刀子举起来,要么老老实实接受清丈登记人口,以后按照田产人税,要么直接就是逆党抄家分田地。
估计开春前就能完成了。
当然,肯定还会有那些不理智的。
这也没法理智啊!
那些士绅们早就已经被大明历代皇帝们惯得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如今要他们交税,那真的就是直戳他们的肺管子啊!
完全不能忍啊!
顺天一带士绅可是武德充沛,有的是好朋友,什么西虏,土匪,走私犯,甚至河间一带水匪,他们可以召集的打手有的是。
所以最后肯定有大批被抄家的。
同样在这期间也会把这一带匪患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
完美!
带队的委员们立刻上前,迅速各自抓走作为他们任务的纸条,然后打开纸条各自看着上面的名字议论纷纷,不过对于这项工作,他们并没感觉什么困难,清丈然后编制鱼鳞册而已。这些工作队基本上都是人才济济,那些胥吏熟悉衙门的一切流程,地方事务同样清楚的很,他们也懂如何编制鱼鳞册,那些商铺伙计都是算账的好手。
而那些随行工匠负责维护清丈设备……
大明是有专用皮尺的。
准确说是竹尺。
程大位在上次张居正清丈时候,就已经为此专门发明了丈量步车,用铜丝连接竹片卷在木头架子上,和现代测量用的卷尺没有任何本质区别,就是个头比较大一些而已,但因为装在轮子上,反而使用很轻松。
城内的那些匠户们都已经得到任务,正在加班加点赶制这种测量仪器。
随队的工匠负责维修。
“都明白去哪里了吗?”
杨丰喊道。
“明白了”
那些委员们一片喊声。
“那就出发吧,不过在此之前本帅得先说明,你们在这期间都有银子,最低也是一天一钱,高的一天三钱,但必须在开春前完成,不能妨碍耕种。而且你们里面都有专门负责暗中监督的,一旦有谁在期间收取贿赂,被本帅知道了,是要军法处置的。
直接杀头!
不但是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一起下狱流放。
在此期间本帅会亲自巡视。”
杨丰说道。
那些工作队员们赶紧表示不会的。
紧接着他们就这样一队队走出朝天宫,然后走向城外,会和了等待他们的京营继续走向他们要去的州县。
大明第一次真正吹响了改革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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